還沒被人看清,宮少垠和那道身影都已不見,隻有一把劍“哐當”落地。
“我們回府。”虞莫盈輕瞥了一眼他們遠去的方向,躬身和丫鬟們將老夫人扶起,準備把她帶到外麵的馬車上。
宮家暗藏的死士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
她們走後,其它賓客也紛紛告退。
“宮老夫人,老身就先走了。”
“來日再會。”
“宮小姐,切莫過於傷心。”
這是貴族們的常態,在得勢時,千方百計來攀附;在失勢後,就置若罔聞。
宮府前門可羅雀,曾經風光無垠的宮家在一夕之間,成為無人問津的平民之家。
遠處的一條窄巷中,宮家真正的死士正在不斷地勸解著宮少垠。
“你們全都聽命,我要殺遍虞家所有人!”宮少垠壓下聲音,揪著死士的衣襟強令道。
家仇在身,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公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死士雲崢耐心地勸道,“虞施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就去冒險。”
在他的開導下,宮少垠算是能夠慢慢控製住心緒了,當下之急,是另外尋匿一股強大的力量。並要養精蓄銳。
虞府。
府醫們在老夫人的房間裏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虞施在門外問著他們,可是,每個出來的都說情況不好。
虞莫盈端起一碗煎好的藥,送了進去。
“阿盈,你跟我過來。你跟陛下又鬧出了什麼?”虞施以命令的口吻對她說道。
虞莫盈輕皺了下眉,“父親,老夫人正病著,就不能讓她先喝完藥麼。”
“紅杏,你怎麼伺候的阿盈,讓她端藥。”虞施衝虞莫盈身後的紅杏怒道:“你替阿盈把要送去。”
寬廣的額頭上,隱有青筋顯露,他的目光中含了如鷹般的犀利。他再怎麼說,都是一朝權相和她的父親,虞莫盈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三番兩次地頂撞他。
紅杏微低著頭站在那,不尷不尬的,她向來隻聽虞莫盈的。
“父親,你在書房等我吧。”虞莫盈冷瞥了一眼這個父親,徑直推開梨木門,將藥擱到了桌上。
虞施施威不成,便眉頭緊擰,提著因怒氣而變重的腳步去了書房。畢竟就目前來說,這個女兒對自己是最為有用的,虞莫愁沒有她那樣的心思;璃妃入了冷宮,怕是難有出頭之日。
虞莫妍隻是他的侄女。早年,虞家的嫡係中,大房和二房暗自較勁,這種情況在他的二弟虞琮過世之後,才有好轉。可二夫人這麼多年來,悉心栽培女兒,隻怕目的也不單純。
“紅杏,你先留在這裏,跟綠袖她們一塊照顧老夫人吧。”虞莫盈從老夫人房裏出來後,對紅杏交代了一下,做了會心理功夫,就去找虞施。
她到書房裏的時候,虞施正在案前,提筆寫字。他的狀態看上去很專注,但忽閃的眸光暴露了他的心不在這個上麵。
“恭喜父親。”虞莫盈到一旁,眄笑著為他磨墨,順帶瞄了下他的字。
虞施的書法在整個呈都都是有名的,連月太後都表示過讚賞。一手工整的楷書,美觀在排列在錦城宣紙上。
可字如其人這話確是沒有錯,他的字看似剛勁有力、筆力雄厚。多加細看,卻會發現其中缺乏了行雲流水般的暢快,多的是矯揉造作。
他醉心於名利場,又怎麼會把心都放在書法上。書法,已經從原來的一個愛好變成了媚上的工具。
“你難道不知道陛下在宮家遭殃的時候,對我過度捧高,並不是一件有利的事嗎?”虞施寫了一會兒,臉上愁眉莫展,“他不僅對我多加賞賜,還忽視了工部,把登州湄水大壩的工程交由我督造。”
蕭燁把湄水大壩都交給虞施督造了?虞莫盈心裏暗笑,當皇帝真是不容易,局得老早前就要布好。從天而降的餡餅不是那麼好啃的。
較之虞施的擔憂,虞莫盈反而輕鬆地答道:“父親做事何必這麼畏手畏腳。據我所知,湄水大壩工程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也是國庫款項進出的重點,這也可以是件好事。就看你怎麼做了。”
虞施心中也動過不少歪念頭,經她這麼一說,他說道:“但是,這不同於其他的事,要是出了差錯,後果......”
他還會想到後果,蕭燁要是真在明麵上跟他撕破臉皮,光他之前幹的各種勾當,就可以扯出諸多災禍來。
“陛下能不能見到後果,還是個未知數。”虞莫盈會然一笑,垂下的眼眸裏神思詭譎。
虞施有野心,但有時候會怕東怕西,不好施展手段,他這一點也被蕭燁很好地捏在手裏。他是極需要有人在旁不斷地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