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隻是碰巧路過。”蕭燁默默地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躲在裏頭的宮人們紛紛出來恭送。
剛走出殿門沒有幾步,蕭燁想到,他是來質問虞莫盈的,便驀地把頭轉回去。
紫宸殿的殿門緊閉,虞莫盈和眾人繼續未講完的故事。
蕭燁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清淺的笑,竟忘記了要質問的事。
接連著三個月以來,虞莫盈表麵上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度過。蕭燁想收回她的公主名號,月太後遲遲沒有答應,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三個月後。
這時的虞府隻能用蕭條荒涼來形容了。
“老爺,去吃飯吧。”
虞施新納的一個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的小妾在旁規勸了許久,勸到飯菜都涼了,虞施也沒去吃。
她懷裏抱著的三姨娘的孩子,還在哇哇大哭。
懼於虞施的威嚴,她又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幹等著,心中暗想,如今的虞施就是一隻紙老虎而已,擺臉色給誰看呢。
整個虞府早已是一派蕭條,連日來的打擊讓虞施愁眉莫展。蕭燁先是把他的職權分攤給其它幾位大臣和另外幾位朝堂新秀,又挑起了湄水大壩的事。
由他負責督造的湄水大壩,幾日前,被一次洪水擊垮。投入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一年多來的築造,幾近白費。
為此,蕭燁大發雷霆,不僅向他問責,更是收回了他的許多權力。連一貫默默無聞的原國舅都比他風光了。
漏屋偏逢連夜雨,不巧的是,登州太守原來是他的人,卻很不和時宜地向監察的張刺史告發,他挪走部分款項,導致購置的用料不足,不得不築造空心壩的事實。
張刺史又是個剛正不阿的官員,平日裏最看不慣虞施這種貪汙腐敗的作風,一氣之下,把事情真相向蕭燁告知,還連帶著加了好幾項虞施以前瞞著蕭燁犯下的事。
蕭燁一目了然,大手一揮,擺出了一副十足的明君派頭。他罷免了虞施這個左相,並將他先軟禁在虞府,把此事交由大理寺審理,一切秉公辦理,不得徇私。
所以,虞施現在是滿腹牢騷地坐在書房裏,等著大理寺的那幫老骨頭上門。他在府中估計隻能吃最後一頓飯了。
虞莫盈回府,踏入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張臭臉和一張熟睡中的嬰兒臉。
”阿盈,你回來了。”虞施見她回來,也沒有像以前那麼期待,“你還記得有這個家啊。“
虞莫盈垂眸道:“阿盈與虞家榮辱與共,當然要記得了。”
“哼,榮辱與共,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事,老夫怎麼沒看到你為家族努力過。”虞施不禁冷嗤道。
他覺得,把虞莫盈送到宮裏,好像也沒有什麼用,虞家沒有走向更加繁華,反而還衰落下來。
虞莫盈當沒聽到他的嘲諷,歎了口氣道:“父親,陛下這個人你是最了解了。在他心裏決定了的事,誰也不能說什麼。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還是當初他親自給你挖的坑。”
明明知道是坑,還往下跳,怪你自己唄。
過了一會兒,虞施也知這事怪不得她,口氣和緩了很多。
“他是存心削弱虞家,就算沒有這事,他也會有別的辦法。與其如此,我還不如好好利用一下這筆款項。”
“父親真是說笑了,陛下哪會就讓你把錢給吞了。等你入了大理寺的監獄,他必回讓你加倍吐出來。”虞莫盈站起身,手指撫上孩子的臉頰,看似偏題道:“三姨娘給父親留了個這麼可愛的孩子,但是可惜了……”
“可惜他享受不了榮華富貴。那就讓玉心帶著他改嫁,做個平凡人家的孩子好了。“
改嫁?那個小妾玉心一聽,慌了。她看著虞施忽暗的表情,就知自己又免不了一頓訓斥。懷裏的孩子也不知為何醒了過來,可能是餓了,哭泣聲不止。
她一邊哄娃,一邊聲淚泣下,“公主,你不要隨便說啊。打死我也沒有改嫁的心思。我生是虞府的人,死是虞府的鬼!”
“姨娘不要把本公主的話放在心上。”虞莫盈對她微微笑道:“孩子餓了,姨娘先帶他到奶娘那去吧。”
“對對對,孩子要吃奶了。老爺、公主,玉心先離開一會。老爺千萬記得要吃飯啊。”玉心早就想走了,現有了個正當理由,腳底跟踩了西瓜皮一般,馬上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