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連煜被帶走治傷之後,虞莫盈和易非台兩人去藥棚裏忙活了半天。
藥棚裏,有數十個藥缽,同時在火上煎著,多位婢女用力地煽火,時不時用布捂住口鼻。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草藥的味道。
這些是給家中已無親人的百姓熬製的。其它還有家人的,則是給予了他們藥包,讓他們自己回家熬藥。
虞莫盈把各個方麵都協調好,已是身心疲憊。
須臾,紅杏看她太過於勞累,就遞了條帕子過來,幫著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在藥棚裏的幾個太醫,官府的人,還有赫連煜所留下來的人,都對虞莫盈的能力感到詫異。
一個年紀不過是十七歲的女子,竟然會把煎藥到有條不紊地給患者送藥這個過程,處理得當,就不容易了。更何況,在她的統籌下,現場並沒有人因過於急切而混亂。
鄞州的百姓們對虞莫盈,更是滿意,在她們的心裏,虞莫盈已經是有了一席之地。
聽著絡繹不絕的誇讚聲,虞莫盈會擠出一個笑容來回應,但是她的心中,卻有一種酸澀的感覺。
腦中還會不時地想到赫連煜不信任她時的那個樣子,這種感覺就像是給了希望,又把希望拿走。
“虞姑娘,主子的情形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吧。”半晌,淩峰赫然出現在藥棚前的木樁邊,用祈求的語氣跟她說道。
虞莫盈擺擺手,冷聲道:“我又不懂醫,去了沒有用,還是讓三王子和你去好了。”
說著,她便轉過身來,到了藥棚的另外一頭,去看看那邊的藥熬的怎麼樣。
然而,淩峰依然沒有罷休,他忽地衝到虞莫盈的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虞姑娘,主子怎麼說,也是因為你才對獨孤昀大動肝火的,從而牽引出體內的媚情蠱,你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等他好了之後,再說。”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煩,小姐又不是沒說不去。”紅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而轉過頭,輕笑著問道:“小姐,你是照看完這邊,就會去的,對吧?”
虞莫盈正用布裹著滾燙的缽蓋,心中納悶道,她怎麼覺得紅杏的胳膊肘怎麼也開始往外拐了。
“對對對,主子傷了,不太方便。虞姑娘是要幫主子把事情都弄好。”淩峰領會到紅杏話中的意思,忙接上去說道:“可是,我看虞姑娘很辛苦了,接下來,就讓我留在這裏。”
他把話都說完了,就從外頭喚了幾個暗衛進來,讓他們護送虞莫盈回到災區的民舍。
幾個暗衛立即進來,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虞莫盈的雙眉微蹙,隨手將缽蓋擱回去,藥缽便發出了“哐當”的響聲。
淩峰的神情僵滯住,很擔心她會堅持己見,沒想到她卻淡淡地說道:“我去,但是,他能不能好,我保證不了。”
話畢,她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跟著暗衛們走出藥棚外。
藥棚中,用藥杵搗鼓著藥汁的易非台眸色微漾,心中暗歎道,虞莫盈對他,好像從來都是不給機會的。
鄞州城裏,赫連煜所呆的房舍中,放置著一個浸泡著各色藥物的浴桶。
此刻,他雙目微闔,整個人都泡在浴桶中,雙手搭在木桶的邊沿。從身上解下的衣袍被他擱置到一邊的拔木床上。
他體內的媚情蠱已暫且被壓製住,呼吸已變得均勻起來。
似是聽到有人進來,他稍稍抬起一根手指,頭也沒有回就說道:“過來,給本王更衣。”
虞莫盈的腳步悄然停住,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除了自己和他,也沒有其他人了。
看赫連煜這樣子,根本不像是淩峰說的那樣啊。
她猶豫了一下,覺得這時,要光明正大地甩門出去,肯定是走不了的。赫連煜可能是把她誤認為進來伺候的婢女了。
她倒不如就讓他繼續這樣以為,然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退出去。否則,一想到在城郊發生的那些,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麵對麵相處。
於是,她便抿唇,慢慢地去拿起拔木床上拿起衣裳,走到浴桶邊。
所幸,赫連煜並沒有回過頭來。她低頭,在浴桶邊等了半天,也沒有聽他有其餘的吩咐。
“先幫本王擦拭。”突然間,赫連煜驀地站起身來,很自然地展開了雙臂。
他的身上,沒有多餘的衣裳了。
虞莫盈一時間,不知視線該往哪裏方,便慌亂地往別處瞟去。
她挪著小步,將衣裳都擱回拔木床,再去那幹淨的擦身帕子,接著,她哆哆嗦嗦地在他背後擦拭著。
在這期間,她的頭一直都是轉到一邊的,隻能在他的身上胡亂地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