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兒,琳妃的那個密室你也看到了。”赫連羽煬注意到赫連煜的神色,但他仍在繼續說道:“那裏就是你母親初來北溟國時,被我關押的地方。”
赫連煜的眼眸遽然卷起數道寒芒,一時之間,他無法將赫連羽煬說的事實徹底地接受。
本來,他在華熙國的時候,就能夠跟自己的母親相認的,可是,他卻一直以為月太後隻是他的姑姑。
他有一種立馬去華熙國的衝動。不過,兩國的攻防在最近就已經建立起來了。
一去華熙國,就等於是給了蕭燁一個乘虛而入的機會。
他該如何是好?
赫連煜不發一言地奔了凝霜閣,朝著琳妃的那個密室奔去。
“初一!”虞莫盈著急地喚了聲後,匆忙地要追出去。
“阿盈,今日,我為什麼叫你過來,你該明白了吧?”赫連羽煬驀地叫住了她,“我知道,你們一定很好奇我跟月太後的過往。可無論是誰,隻怕都不能立刻接受。”
“你是煜兒最愛的女子,也許隻有你能在他最難捱的時候,能陪著他度過。”
虞莫盈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昔日風姿無垠的國君,他的風華與氣度沒有隨著年紀的增長,有半分減退。
從他的眼神中,她也可以看出曾經笑點山河的雄邁。
現在的他,多的是一份超然。
這樣的赫連羽煬,從今以後,就會在凝霜閣中呆到生命的終結。
虞莫盈出去後,沒過多久,就有宮人將閣門赫然關上,閣樓的各扇窗子全都被封閉。
赫連羽煬是真的不會再見任何人了。
虞莫盈不清楚易非台究竟有沒有讓赫連羽煬入睡,赫連羽煬是否在夢中見到了月太後。
她急切地想找到赫連煜,可是,她在皇宮中繞了半圈,也沒有看到赫連煜的影子。
問過各個門的守衛,他們也說,沒有看到赫連煜。
虞莫盈氣喘籲籲地單手撐牆。忽然間,她想到了赫連羽煬提過的那個密室。
那裏既然是囚禁過月霜凝的地方,說不定,赫連煜去的就是那裏。
密道中,不停地有灰塵飄落。她沒有失望,在孔雀開屏宮燈的一旁,她見到了心灰意冷的赫連煜。
他在用自己衣袖,細心地擦拭著每一盞宮燈。
虞莫盈默默地走過去,在他的身旁站好。她幫著他一起擦,卻沒有開口安慰。
像赫連羽煬說的那樣,她能做的,就是陪同赫連煜一起。
赫連煜不能因為這次的打擊,就對各種事務置之不理。
華熙國和北溟國走到了最緊張的關頭,康王尚且年幼,北溟國不能沒有赫連煜。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良久,赫連煜苦笑一聲,“當年,在華熙國的時候,我的母親一直都在,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甚至對她,有點厭惡和反感。”
“不會。”虞莫盈果斷地搖頭道:“你跟我說過,選擇是自己做的,他們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錯不在你。月太後那麼做,肯定是想讓她在你的印象中,永遠是一個純潔無暇的母親。”
畢竟月霜凝對赫連羽煬徹底絕望之後,她的心裏就充滿了仇恨。她把目光轉移到了華熙國的朝堂上。
月霜凝為了扶植月霜華的兒子登上皇位,可以委身於華熙國的掌權親王,不擇手段一步步往上爬。
她的心裏比誰都明白,不能讓赫連煜知道他的母親是那一種人。
赫連煜頹然在牆邊坐下,不顧及潔淨的袍子被沾上塵埃。
“那都隻是她以為。她有苦衷,難道我連理解都做不到嗎?”
虞莫盈悄然歎息,她緊挨著他坐好,把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抬頭望向頂部的壁畫。
類似的壁畫,她在赫連辰的地宮中見過。她早該想到,月霜凝是霽月族的人,赫連羽煬怕她思鄉情怯,給她按霽月族的風格,打造了一個密室。
“我們是普通的凡人,沒有改變過去的本領。”虞莫盈喃喃念道:“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我們就該向以後看齊。說不準,等兩國的戰事一結束,月太後想通後,就會主動出來見你。”
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她一樣,有重生,挽救過去失誤的機會。
赫連煜的呼吸聲在加重,虞莫盈能感受出他內心激烈的鬥爭,她輕輕道:“月太後在最後,長伴青燈古佛,說明她已經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按理來說,我們應該為她感到欣慰。”
她和赫連煜都經曆過杯仇恨折磨的滋味,她相信,赫連煜一定能理解,放下仇恨後的月太後,可以有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那是早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