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垂下眼簾,看到蠍子的嘴正對著自己,似乎在下一刻,它就有可能跳到她的身上咬上一口。
“公主真覺得她們怕蠍子,見了蠍子就跑,就能說明她們膽子小了?”虞莫盈沒有猶疑,一把從蠍子的背部將它拎了起來。
她的目光沒有閃爍,對張牙舞爪的大蠍子視若無睹,仿佛她拿的隻是一個假的玩意,“這最多,也隻能說她們是對蠍子害怕,而在其它方麵,公主你也是一清二楚嗎?”
“公主可能對北溟國的情況有所不知。那我就先說一下,你們藍田以及大半個西域那邊的情況。”
“在你們那邊,是不是覺得一個女子從小到大,馴馬對付土匪等,統統不在話下,這樣的舉動是勇敢的。而且,當她們見到心愛的男子,敢於把心中的喜歡說出口,就更能看出她們的勇氣?”
阿裏娜稍微安靜了些,她點頭,表示讚同虞莫盈說的。
虞莫盈接著即是說道:“那些是關於表達勇敢的一些方式。可是,公主你有沒有想過,每個地方的禮儀不同,對勇敢的表達也有不一樣的方式呢?”
“這……”阿裏娜猶豫著,眸光轉到了別處,她是沒有考慮那麼多。不過,她也毫不氣餒,剛才,那些婢女對蠍子的恐懼模樣,她可沒有忘記,“那你說說看,她們是怎麼不膽小了?”
“上次,在皇宮中,想必公主也見到過北溟國的市井風情。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公主不會是沒有印象了吧?”虞莫盈先是反問阿裏娜。
阿裏娜沒有忘記,那次宴會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她出宮後,都還經常想起嬌娘還有那些皮影戲的表演。
可她仍然是毫不示弱,“這跟我說的有什麼關係?”
虞莫盈的明眸流轉,說起來也是非常順口,“公主也該見到了北溟街市上所賣的窗花、綢傘、燈籠,還有鋪子裏的布匹和衣裳。而這些,都是出自北溟國的女子之手。”
“她們多日坐在窗邊,聽著機杼聲和雞鳴聲,才能將這些精良的東西製出,我們才有機會買來用上。同時,她們還會以自己的方式相夫教子,公主你來了北溟國那麼多天,覺得在街上看到的男子如何?”
回想了一番,阿裏娜道:“和我們那邊不太一樣,但是,給我的感覺很舒服。”
仔細想想這些日子,在大街上,她所見過的男子,一般都是彬彬有禮,崇尚君子之交的。
“公主難道沒有想過,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她們的母親也是功不可沒嗎?”虞莫盈順勢說著:“如果沒有了他們母親幫著他們父親所維持的和睦家庭,沒有了他們的教誨,會有如今的他們麼?”
“試問,一個既能用一手巧手織出華美的布匹,裁出精致的綢傘,又能言傳身教,教會孩子禮義廉恥的母親,會是一個膽小的人嗎?”
“如果沒有足夠大的膽子和信心,她們如何會堅持那麼多年?她們是有的,隻是她們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而已。”
話畢,阿裏娜愣怔了下,隨後就使勁地點頭。
“這已經不僅是勇敢了,好了不起。”
說完,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的思緒都沒有回過來。
虞莫盈凝視了她一會,即是起身在林間穿梭著,“方才,聽公主贏了我,就要嫁入王府,不知公主要以什麼贏法?”
阿裏娜抬頭見看到她的身影在漸行漸遠,她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誒,你別走,我們還沒比呢?”
但是,比什麼……阿裏娜絞盡腦汁,想了很多。她本來是想用自己那邊的一些東西來比的。可她不是想憑著別人短處取勝的人,感覺那樣對虞莫盈可能不公平。
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贏。
“你說吧?隻要你我都會的就行。”過了半天,阿裏娜轉而向虞莫盈征詢意見。
虞莫盈幾乎都沒怎麼想,就問道:“樗蒲怎麼樣?”
樗蒲?阿裏娜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即是隨口應下,”樗蒲就樗蒲,但是,輸了你就要心甘情願地讓我入府。”
她以前也背著自己的父王和母後,偷偷溜出王宮,在各個賭場混跡過,幾乎對各種賭法都嫻熟於心。因此,和虞莫盈比樗蒲,她倒是也挺有自信。
“好,願賭服輸。”虞莫盈也很痛快地答應。
而後,虞莫盈就讓婢女們把雕刻有梟的五木拿來,在後苑搭了個台子,將所有細矢都排成一長列,準備開賭。
聽說虞莫盈要和阿裏娜賭樗蒲,府中的很多人都來一探究竟,能在王府設賭場,估計也就這位王妃能幹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