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風的試劍會之行已成定局了。另外三位公子為待他同行,特留下在靈泉小院住了下來。小海丫頭好苦命,每天介要侍候四位公子,不知道向公子提出加多少工錢適宜……
“為本公子梳頭。”
梳頭?“公子您確定?”
“你敢懷疑主子?”
卑鄙。我退回要走到門前的腳步,但拿起象牙梳子,仍是不敢貿然下手,“公子,您……”確定?
“我怎樣?”秋長風閉目坐於鏡前,懶洋洋回問。
“奴婢下手嘍?”
“呆丫頭!”秋長風揚手,準確無誤地敲上我的腦門,“梳頭而已,你用‘下手’,想弑主不成?”
說得就是啊,這幾年,秋長風似是生怕委屈了他的每月五兩銀子,對小海極盡使喚之能事,莫說淨麵洗足,連他入浴也少不得在旁服侍,唯獨頭發從來不需我費事。我自然曉得個中原由,他防人之心如銅牆鐵壁,豈能將最易遭人暗算的腦袋輕易授人?今日……
“又在想什麼?”
“稟公子,沒有想什麼。”
“方才急匆匆要去做什麼?”
“稟公子,奴婢想趕著去伺候其他三位公子……”
“你是誰的丫頭?”
“稟公子,奴婢是公子的丫頭。”
“還需我多說什麼麼?”
“稟公子,不需要了。”
“還好,今天不算太笨。”
我張了張嘴,抿了抿唇,忍。不過,公子眼睛闔著,修長的眼睫如窗外花間的蝶翼輕翕,嫉妒哦……
“還想說什麼?”
“其他三位公子當真不需小海服侍?”
“你這樣笨手笨腳的呆丫頭,也隻有本公子不挑能湊合著用,別人誰能受得了你?”
喔……
“還是,你比較喜歡服侍婁公子?”
我沒聽到。
不必侍候其他三人,也便沒有了提加工錢的理由,還有五天到月末,領了這月的工錢,手裏才攢到五十兩,就算將秋長風等人身上搜刮來的幾樣物件算上,頂多三百兩不到。唉,如果哪位公子再大方些,賞小海一些價錢高貴些的物什,才算老天開眼。
一聲歎還沒到頭,聽得廚房門邊一聲喚:“小海。”
從這沒有幾分溫度的聲音來聽,不必抬頭,我都知道來者是哪位,四位公子中最不待見小海的秋水公子水若塵是也。
我將手裏剝了一半皮的柑桔放下,端起水晶盤,“水公子您要吃麼?才買來的柑桔,甜美多汁的很呶。”
“你隨我來。”秋水公子的眼睛,不同於秋長風的墨中帶綠,是偏藍的色澤,凝望公子時,盈盈欲滴,形如世上最美的藍色琉璃;而每望向我時,卻如巫山上那汪冰冷的湖,總要讓小海以為自己少著了一件衣裳。
“隨我來!”我胡思亂想著,身子沒動,秋水公子已經邁動的腳步停下,半轉過纖瘦身軀,美眸睨向我,眉宇上懸著不耐。
“稟水公子,公子正等著小海的這盤柑桔,小海要給公子送過以後,才能聽您的吩咐。”
水若塵生氣了。我知道。但是,我生下來便冷,趨勢避寒是種本能,對於不喜歡自己的人,可以遲鈍,卻不能無知無覺地送上門去任人糟蹋。那樣的經曆,有一回便可以了,……不止一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