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柳齋與靈泉山小院沒什麼兩樣,侍候秋長風的,除了小海,隻有費得多、費得滿,頂多,還有一個隔三岔五才會來弄弄花草的花匠阿德。那六個美豔豐饒的俏婢不是沒有來過,但周嬤嬤領著她們隻在院子裏立了不到一刻,便被公子揮退了下去:“這院子裏不需要那麼多人,隨便嬤嬤把她們安排到哪方哪院去罷。”就這樣,六婢離開,其時小海正在擦抹小廚房的廚具,得知了這事也隻能扼腕:有個不想讓丫頭輕鬆的主子還能怎樣?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人口,小海與公子共眠一床的消息在翌日午時之前便風傳整個大苑公府。約摸申時過半的時候,周嬤嬤叫了我去,先是問了我昨夜是否睡在公子床上,我自然稱是,周嬤嬤當即大喜,俯在我耳邊,叮囑了一大堆什麼注意身體什麼切忌操勞雲雲,又將一堆藥材塞進小海懷裏:“這是嬤嬤請專門為咱們大苑公府看診的禦醫開的方子,嬤嬤已經將藥給配好了,每天拿文火煎一包,睡前服下,尤其在服侍公子之前的半個時辰之前,效果最好。”我對藥材並不精通,人家盛情難卻也不敢卻,隻得全數接在手裏再伺機問問馮婆婆這些勞什子對什麼“效果最好”。不成想回來路上,又碰到了明明等待已久已佯作巧遇的楚惜月,她美眸紅通通,眼神哀怨怨:“你告訴我,你平日都和長風哥哥說什麼?你們會做什麼?”
我愣愣答:“奴婢就做奴婢該做的,說奴婢該說的。”
“以前,他告訴我他喜歡女孩子乖巧知禮,我便竭力做那樣一個女子。後來,他說欣賞有些小小任性卻又不會太過張揚有情趣有活力的女孩,我又開始讓自己向那麵靠攏。但不管是以前的那個雀兒還是你,都不是他所舉出的類型,你告訴我,他到底喜歡你什麼好不好?”
他喜歡我無依又無靠,簡單好欺負,利用起來不必有後顧之憂,利用完成更不必費心善後。不管是你,還是水若塵,家世樣貌均能和他匹配,他不會自找麻煩。尤其你,還有一個楚憐星妹妹的頭銜,他更要敬而遠之。
可惜這些話,我無法訴諸於這位儼然喜歡錯了人的癡情人。抱著一堆藥材,站酸一雙腳底,聽著這位第一眼見麵以為嬌蠻第二次見麵顯得無措第三次便變作哀怨的美人淚眼半濕地哀訴。直到,正主楚憐星在丫鬟的攙扶下現身:“惜月,你太失禮了。”
“姐姐……”
“小海,惜月她比你年稚,行事魯莽,若你讓你不適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陪禮。”
我凝視著這位病態楚楚的美人,她,真是美呢。纖眉蹙霧,綠鬢如雲,雪肌粉頸,從哪麵看去,都如一株靜花臨水,嬌憐可人,又綽約迷人,極品呢。
“咱們小姐在和你說話,你一聲不應算是怎麼回事?做奴才的,不要以為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就成了主子,該懂分寸的地方還是要懂。”我癡賞美人圖,別人會錯了意,楚憐星身側的兩個丫鬟皆冷蔑眄我,更有一位出口施教。
“不得胡說。”楚憐星顰眉輕叱。
“小姐,她明明……”
“如果小海是恃寵生驕的人,你們兩個說這樣的話,早就該被甩上耳光。你們正是欺小海不是那樣的人,才敢這樣冒犯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