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兄弟,貌合神離。作為神衛,所衛非人。一行四人的組合,很怪異。好在這怪異組合行了十幾日下去,便發生了變化。
許是接獲了屬於神衛的一些訊息,蒼天待不及掠我回山的最佳時機出現,就要走了。臨去卻沒有忘了履行天女神衛的職責:“在外麵的路,從來就不是你想得那樣好走,你一定要想明白了,如何才是對自己最好。”
如何才是對自己最好?不管這個如何是如何,在巫山永遠不會是最好的選擇。
“好了,狗皮膏藥沒了,我們去哪裏?”
天底下把自己的親哥哥稱作“狗皮膏藥”者,這位絕對是第一號。我蹲下,掬了一捧清冷河水撩在臉上,道:“傾天家。”
“什麼?”蒼山的大叫引得四下蒼山齊相呼應,“你要去那根木頭家?為什麼?你要嫁人的話,沒看站在你麵前的這位天下第一好男兒哦?”
天下第一好男兒?他真敢說呢。我還在想著如何不屑地叱他三言兩語,被馮婆婆一把拉起,“這河水又深又急,小海離遠一些。”
“喔。”婆婆拿帕子拭我臉上水漬,我安然閉眸享受這獨享的疼愛。
“喂喂,小海,你還沒有說,你去傾木頭家,是不是要嫁給他?”
“我不是要嫁人……”咦,去傾家,隻為完成一個承諾,而這個承諾……“雲川?”
“什麼?”馮婆婆遽然一愣。
我眼前倏亮,“婆婆你當真認識她?你認識雲川?”
馮婆婆臉上微微透出蒼白,“你從哪裏聽見了這個名字?”
“很多人都提起她,且每個人都說,小海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可對?”
“居然會有這麼巧的事?居然……”馮婆婆神情些許怔忡,“雲川她是……”
雲川她是……什麼?
接下來的話,被四湧而至的追兵打斷。
那些人,皆是頭頂少了煩惱絲,身上披了絕塵袍的僧兵,人人胸前貼符,個個手持禪杖,所形陣勢,強如鋼林,勢如鐵桶。領頭人高誦佛號,正是幾曾謀麵的無雲大師,“巫族諸人,莫作頑抗,束手就擒,免生血光。”
“羅漢伏魔陣。”蒼山目光沉凝道。
能讓他這樣一個人如此臉色,這陣法的厲害可想而知。何況,我腰間的神鞭亦在噝噝作鳴,在在提醒我等在前麵的,必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是秋長風請大師來的?”盡管答案再是清楚不過,我仍是要問。
“阿彌陀佛,誰請老衲來,請使老衲去,來去皆有因,半點不由人。”
“大師如此不由人的來了,是為了取我等性命?”
“出家人不殺生,降魔伏邪為天道。”
“既然不殺,如何個降,如何個伏法?”
“祛除巫力,卸除巫術。進本寺達摩閣靜休打坐,日日聽禪,時時親近我佛,以期早除邪性,善和為人。”
才說困在巫山是最壞的去處,一閣方圓的囚禁卻供人選擇。
秋長風,你……也好狠。我以你最惡的術力對你,你也以我最恨的事對我,這半斤八兩,當真沒有說錯。
“大師既然來降妖伏魔,為何不見請托之人一並現身?還是,秋長風就在高山上看著,坐觀大師與我鬥個你死我活?”
“施言挑唆,果然邪性作祟。巫女,你頗有慧根,若願受我佛教化……”
“佛門深遠,小女不敢高攀。”
“佛在麵前,巫女你閉目不納,佛在心裏,巫女你卻鎖心拒佛。老衲代我佛施法!”
我才躲過了無雲大師的袈裟,蒼山遽閃擋身前,“大師,你本化外人,何管化內事?白白成了別人勾心鬥角下的工具?在下明白,大師此行必有所因,但也請大師思量,若你當真如請托人所願,有人可會善罷幹休?到頭來,還是要給貴寺幾百僧眾召去禍災。”
“施主既看得分明,就請抽身事外,莫受紅塵欲望所驅。”
“大師既是佛門人,又何必卷進這萬丈紅塵?”
“除邪伏魔為佛門天職,在所不辭。”
“原來大師一代高僧,也會自欺欺人!”
“施主並非巫者,請閃身退避。”
“得罪了!”蒼山揮掌直取無雲大師心門。
趁著那廂戰起,我挽住婆婆的手,“等一下我以神鞭開路,婆婆隻管向前跑,其他事都不要理!”
“小海,我怎麼可能……”
“可能!婆婆你最清楚小海的力量,隻要婆婆安全,小海就能萬無一失!”
馮婆婆含淚凝我,點頭:“好,婆婆相信小海,為了不成小海的累贅,婆婆會逃得越遠越好。”
我匆匆抱了抱婆婆厚軟溫暖的身軀,甩鞭直馭僧兵最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