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其實,我想得到雲忘川不會真正傷害我。

我的不肯就範配合,是因為一份不甘罷。

我可以體諒他的心情。如果那對夫婦是滄海的生身父母,不管如何,我都不會任他們淪到今日境地。當真到這步境地,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雲忘川今日做的事,我都會去做。

就算此事事不關己,僅是一個旁觀者,也無法指責他今日言行,說不定還會讚他一聲不計前嫌,事親至孝。

但體諒是一回事,原諒是一回事。

當我成了他救父救母的工具時,這塊曾共患難的小臭冰,當真隻成了雲忘川。

“今天好些了麼?”

我匍案未應,進門的傾天捉起我的腕輕觸脈搏,“平穩多了。”

的確平穩多了。沒想到,一撮巫神廟的香灰,彙上這外界的迷藥,就成了巫者的克星。盡管神智很快清醒,它的餘威仍使我心脈快悸紊亂了好些時辰,以致讓傾天有機會灌我喝下一堆苦藥。

那香灰,定然是雲忘川離開巫界時攜出的罷?可想而知,他早在未離巫界前已然窺知這個秘密,是以逃命時不忘攜帶,以備逃亡程中的不時之需。恐怕那時連他自己也未想到,有朝一日會把它用到我的身上。

“你說那個人,曾經是你的弟弟?”

“現在不是了。”

“但我是你的哥哥,你無可否認罷?”

我輕笑,回眸瞥他,“這麼想要我這個妹妹?”

“當年,雲姨說要給我生個妹妹。所以,多年以來,我遵遁爹和娘的遺願,尋找雲姨時,從不忘了還有一個妹妹要找回。”

“娘始終記得那個可愛的天兒。”鑒於一種莫名的信任,我已把近來情形向他細細說明,包括在巫界和娘團聚,包括我與秋長風的種種。而這幾日小海最大的消遣,就是逗弄這個寡言少笑的哥哥。“但我看著眼前的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可愛’沾上邊嘛。”

傾天難置可否,隻得把一碗熬就的藥湯放在案上,“喝了它!”

“惱羞成怒?”我撇嘴,“這可不是當哥哥的風度哦。”

“你——”

“嘻嘻,是不是因為我是小海的模樣,你才不夠疼我,那我換成滄海好不好?”

“你……你好好歇著!”傾天似是不願與我一般見識,甩身就步。

小海哪肯呢?好不容易賺了個哥哥,當然要盡一些做妹妹的本分。當即就追上去,挎上他一隻胳膊,被他一路拖著,從房內到長廊,再直奔廳堂。

“哥哥,哥哥……”叫起來感覺還不壞呢,“哥哥,是不是妹妹要什麼你都會拿給我?”

“……你要什麼?”傾天的臉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羞赧。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海喜歡什麼!”

“整個傾家都是你的,隨便你想吃想花。”

“沒有誠意!哥哥如果想疼妹妹,當然要花些心思分些精力的嘛。”

“那你想如何?”

“要來的就還有什麼意思,如果你想疼我……”

我們迎麵,有家丁模樣的人躬身以待,“少爺,客廳裏有……”

傾天麵色一凜,“沒長眼睛麼?怎不見過小姐?”

“小姐?”家丁稍愣。

嘿嘿。我指了指自己鼻尖,“快來,快來見過我!我可是你們家少爺眼下最疼愛、最重視、最寶貝、最……”

但我的“最”字累積,被自客廳內邁出的人打斷。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從阮陽侯的未婚妻到傾家當家少爺的寶貝,你還真是不會虧待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