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許多事,我沒有問清楚。
比如,太後寢宮的那夜,他到底用了什麼手法,讓整座慈靜宮對他的惡行無察無覺。
比如,太後壽辰的那日,那塊襄陽侯的腰牌,是不是替了他的……
但仔細想來,那些事竟不是我關心的了。
我答應了陪著秋長風。
當他為留下我將琴弦自彈進胸時,我是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已經不再重要。他想要的東西,是在我出現前就一直努力要拿到的,那是他的人生,他的夢想,我不能要他為我顛覆。
陪著他,伴著他時,我會祈禱:請上天莫讓他麵臨我與夢想僅能餘一的選擇。那樣,太殘忍。
若,因為我他不得不放棄夢想,他痛苦,我不舍,更怕他有一日會把這痛苦歸咎於我。
若,他將夢想淩於我之上……我不會怪他,是真的不怪……卻會在向他辭行後離開。
隻希望,永沒有那一日。
“在想什麼?”一隻光溜溜的狐狸抻著吃飽饜足後的滿意腔調,纏到了我背上。
“在想……你。”不是想隱瞞,而是在滿屋子讓人臉紅心跳的熱濃氣味還未散去時,實在不想讓那些沉重的話題壓於我們中間。
“我喜歡這個回答。”他將唇貼在我後頸中間,“我喜歡你想著我,隻想著我。”
我也喜歡這樣肌膚相接的時刻。這時候的他,眼中、心中隻有我,獨一無二,我喜歡。翻過身擁住他,也被他密密實實抱住。“秋長風。”
“嗯。”
“秋長風。”
“嗯。”
“秋長風。”
“傻丫頭。”他仿佛能知我此時正在想到的,低低笑起,“在撒嬌麼?”
“哪有?”
“嗤。”他低笑不止,屈指蹭劃著我的頰,“想看看此刻的你麼?”
“……怎麼了?”我舉眸。
“麵若丹霞,目滴秋波,美如絕世豔姬。”他眼光裏,是深深的沉溺。
而在他眼中所映著的影跡,稍加細察便清晰可認 “滄海?”
“敢情傻丫頭是不知道的麼?”他以唇抵唇,一啄落一字,“每一次,你到了‘那個’時刻,就會回到滄海的模樣。”
哪個時刻?是……我最不能自已最無法自控的時刻?那樣時刻的每一次,我都是滄海的模樣哦?有感至此,微微氣惱地咬咬他唇,“你就是要看滄海這時的容顏,才那麼想……拐我到床上的是不是?”
“傻丫頭。”他回以輕咬,“不管是小海,還是滄海,都是你,隻要是你,我就都要占下,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想,都是我的。”
“哼!”這些話,在這個時候說,其實頗受用。我何嚐不曉得他一早就對小海的吃興濃厚?他第一回吃我的嘴,是自大文公府把我從蒼山與秋皓然身邊接出來時,那時,情事懵懂的我隻當他莫名其妙,仔細想來,也不過是他吞下的眾多閑醋之一而已……
“秋皓然?”我倏然一驚,怎麼把他……
“你叫了什麼?”秋長風半闔的眸驀地張開,射出冷芒如鏃,“你方才叫了什麼?”
他再惡狠的姿態也已嚇不住我,理直氣壯地:“小侯爺啊,我怎忘了我和他還有婚約,怎能和你……”
他吼:“已經解除了!”
吼什麼吼,比聲音大哦?我也不示弱,回喊:“但小海和他的婚約還在!”
“你你你……這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
“但在這樁麻煩解除前,我不能再和你這樣。”我起身穿衣,但我穿一件,他就撕一件,且他撕得遠快過我穿得。
“沒有三媒六證,沒有行聘過禮,算哪門子的婚約?”他把我僅剩的最後一件外袍撕得七零八落,“你當時也不過是為了氣我隨口許出的!你如願了,你你你……氣死我了!”
我傻怔怔地,看著被我“氣死”的男人氣咻咻拉來錦被蒙住頭臉,猶在其內悶聲大吼,“就算氣死我,你也沒機會紅杏出牆!我是人,你就是人的妻子,我是鬼,你就做鬼的妻子,聽明白了?”
“噝~~”怎樣也忍不住地,我笑了。這哪裏還是那隻讓多少人寢不能寐食不下咽的機詭狐狸呢?在這個時候,他當真隻是我一個人的,隻是我的男人,別扭而又小氣,霸道而又……不乏可愛。這個男人,我好愛,真的好愛。
他冷不丁將錦被甩開,見我一臉笑顏,更氣得麵紅耳赤,“你還敢笑?氣死我,你當真很高興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如何能忍住笑啊,這個男人。我湊到他氣紅的耳輪之畔,輕嚅雙唇,吐了兩個字出來。他先是愣著的,隨後,怒火燒灼的臉色放霽,尚待出口的咆哮湮沒,俊美無儔的眸子浮起柔情似水,清越的聲嗓低吟如琴音,誘哄般地道:“乖,再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