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管豔這個女人雖然聒噪多事,不過,有她在你身邊伴著,我寬心不少。”軟硬兼施地,把管豔從我跟前打發走了,秋長風在和他的兒子打過招呼後,道

“你不會趕管豔姐姐走麼?”

“能讓我的妻子開心的人,我為何要趕走?”

“你不是與冷千秋有協定?”

“該做到的我已做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與人無尤。”秋長風卸責得好不輕巧。

唉。我摸了摸肚皮:兒子,壞的不學好的學,爹爹的“奸”,學三成就好,多了不要哦。

“有管豔陪著你,我離開西衛時,會放心得多。”

“離開西衛?”奇怪了,我怎麼一點也不吃驚?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時有涼風習習,今兒個是十五夜麼?

秋長風把我抱到膝上,憑坐窗前,低低道:“天下太平已久,全國上下,由將至兵,早已懶散成性,戰力遠遠不濟。遠鶴則是謀劃多時,必有一支奇兵暗中埋伏,以致他起兵之後,一路所向披靡。大武公的家人盡在京城,以此為質,讓大武公與親子對戰沙場,也隻不過暫且讓京城有緩和之機。遠鶴攻到京城是早晚之事,我也不能繼續坐視了是不是?”

我不吃驚,是因曉得隻要和他在一起,這一日總要來臨。他已經盡量為我搭建出一方桃園,讓我在其內無憂無慮,如一個普通女兒家撒嬌快活,他對我的用心,從來沒有少過。我感覺得到,當然也體諒得到。

“秋長風,去做你想做的事罷,不必擔心我。”

“乖。”他獎勵似地給我額心落下輕吻。

“可是……”我環著他頸,歪頭仔細端量他臉上神色,“你明知我身子不怕那些勞頓,為何不帶我同去?”

“因為,”他眸色一正,“你隨我去了,不管我如何阻攔,你必定都會暗中設法助我。小海,我是那般艱難地才把你留在身邊,我不能讓我們之間,有任何可能的變數存在。”

“怎麼會呢?我已然知道你從來沒有利用我之心,就算我施術助你,也是我心甘情願嘛。”

“小海……”他淺淺喟息著,“在兩個人的相愛中,總是愛得比較多的那個人會常有惶恐,你這個傻丫頭,怎麼會懂?”

對啊,我就是不懂。這是第一回,我對“傻丫頭”這個稱謂沒在心裏做任何反駁。我委實不懂他這些堅持有何必要,何謂可能的變數?還有……“我們兩人人,誰愛得比較多?”

“傻丫頭!傻丫頭……”他喃喃沉語,將我抱得更緊。

一輪圓月之下,他眸內爍出的光華,情深如海。隻是當下,我尚未真正領會。

茲那日,秋長風開始至沙場練兵,夜間亦多宿軍營。由費得多往返帶回來的消息說,過不幾日,國君就要親領雄兵去解天子之圍。這一去,必定時日曠久。

“小海,你們家狐狸離開你有半個月了罷?”

“差不多。”其實,是半個月零兩個時辰了。

“以你家那隻狐狸招蜂引蝶的本事,你不怕他寂寞難耐,另尋一隻母狐狸?”

“不怕。”

“如此有信心?是對你自己,還是對他?”

對哦,是對誰?我凝眉忖思。

“聽說,你在狐狸練兵的這些日子,水若塵也在軍營呢。”

是麼?這個,我倒沒有聽說。

費得滿施施然開口:“管姑娘,國君曾吩咐屬下,如果您對我家小海有半句挑唆嫌疑,就讓我把對你的待客規格由上賓改為下賓。比如,您手中的紫玉葡萄,隻有上賓才享受得到。”

管豔當即結住,嘴裏的葡萄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差不多一刻鍾工夫,才籲出一口氣道:“由費姑娘身上,我尤其更能體會何謂強將手下無弱兵了。”

“屬下謝管姑娘誇獎。”

不過,管姑娘也不是吃素的罷。在費姑娘因事才一退去,她即握住我的手道:“小海,水若塵在軍營和秋長風朝夕相伴,你當真一點都不擔心?”

“在認識我之前,他們就曾朝夕相伴。”

“可是,水若塵在這個時候來軍營,必定是來助秋長風一臂之力的。”

“她……真討厭!對不對?”

管豔眼前一亮,“生氣了?那我們去軍營會會她?”

“不要。”管豔姐姐是悶了罷?我也悶。但秋長風希望我能安安穩穩地呆在他能夠保護到的地方,我不要讓他擔心。

“完了,小海,你被秋長風吃得死死的,你完了哦。”管豔痛心疾首。

但不受管豔攛綴,我還是去了軍營。

這日傍晚,費得多回王宮為秋長風規置換洗衣物,費得滿從旁協助。其時,我正在碧玉榻上歇息,聽見了費得多話裏泄露出秋長風練兵時被一隻失控軍馬撞傷之事,聽他一再叮囑費得滿不得讓我知道,我便沒有聲張。隻不過,他前腳走,我後腳跟,拉著管豔,先得多大哥許多步到達了軍營。

我們的落腳處,選在距軍營幾丈外的小林。此時天色薄暮,不遠處篝火叢叢,帳影重重,秋長風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