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璃在路邊趁了趁,阿四不多時就趕了回來,看它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道瘋子並沒有追過來。
七璃站起來,撣了撣衣角的塵土,揚聲說,“走,去找福伯。”
關於古樓裏的瘋子,福伯應該多少有些了解,就算不認識,至少也應該聽說過。
亓琛攙扶著七璃到了渡口,小船上的艄公一看到他們就高聲打招呼,“哎呀,可出來了,那林子可詭的很。”
“您一直沒走嗎?”
七璃與亓琛相視一眼,看樣子,對於艄公的等待都是毫不知情。
“一直等著嘞。”
原來,艄公撐船離開的時候,回頭剛好看到七璃進了林子,他不知道陌生的七璃是去幹什麼,但是那裏頭詭異的傳說太多了,艄公不敢跟過去,又怕出什麼事,就一直在渡口等著。
亓琛道過謝,扶七璃上了船,小船蕩蕩悠悠的駛離了渡口,七璃回首,遠遠的,那個衣不遮體的身影跳出了林子,靜靜地立在小路上。
他真的是個瘋子嗎?
陳萍到底想告訴自己什麼呢?
他是跟陳家有關係還是跟亓家有關係,亦或者,跟自己有關係?
任誰都會多疑,畢竟異色的眼瞳實在不多見,七璃也不例外,自然免不了多想,但是,除了阿四,她跟這座小鎮以前並沒有任何交集。
艄公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亓琛聊著話,得知他是亓家的孩子之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若是從前,亓琛肯定是覺得這個人是在惋惜爸爸的失蹤,但是現在,多的那一層意思他也懂了,想必艄公也是聽過陳家跟亓家變故的事。
一時不知道再怎麼聊下去,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好在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小橋旁的渡口,亓琛再次道謝,攙著七璃利落的上了岸。
很奇怪,福伯的茶樓今日居然沒有開門,這茶樓一向是全年無休,從沒見過福伯為了什麼事歇業,兩個人站在門前躊躇了一番。
來往的鄰裏看到了,對他倆揮揮手說,“早上就有人敲門了,沒動靜,可能福伯出門了吧。”
出門去哪裏?
福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從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親人往來。有人說他是在等一個人,也有人說他是在守護一個人,但是卻沒有人說清楚他為什麼是一個人。
“喵嗚。”
阿四在二樓的窗口悲鳴了一聲。
七璃大駭,來不及跟亓琛解釋,就發瘋似的喊亓琛強行破門而入,驚的附近的街坊四鄰都目瞪口呆。
一樓二樓空蕩蕩的,隻有整潔的桌椅無聲的立在原地。
兩個人急匆匆的衝上三樓,後麵還跟著幾個相近的叔伯,七璃推開起居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搖椅上的福伯。
平靜的合著雙目,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腿上搭了一條毛毯,雙手抄在胸前,安詳的就如同是睡著了一般。
但是七璃知道,福伯已經走了。她大著膽子走了過去,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已經明顯僵硬。
門口跟著兩個人交頭接耳,感歎福伯的驟然離世太過倉促,但是,年近古稀又沒有受罪,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亓琛。”
七璃將福伯腿上靜置的一隻鋼筆遞給亓琛,亓琛接過打量了一下,筆身已經磨損的不成樣子,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亓琛拔開筆帽,看到裏側貼著一張小紙條,他小心翼翼的展開,泛黃的紙箋上,留著八個清秀的小字。
“時光已逝,安然未至。”
原來,福伯真的是在守一個人,那個人明明就在他眼前,但卻至死都沒有享受過安然相偕。他就一直那樣默默的守護著,疼她的疼,傷她的傷,卻又對她的苦難無能為力。
福伯沒有兒女,亓琛就應了七璃的提議,在街坊們的幫助下,安葬了福伯。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有了習慣的人們每每去向福記茶樓,看到緊閉的大門才恍然大悟,那個和藹可親的福伯真的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