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繪宮中不甚華麗,正殿的四周和幔帳上,都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的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不深不淺的淡紫色,好似渾然天成。大殿四周的窗子上雕欄著杜鵑花的圖案,風起簾動,如墜雲山幻一般。裴滿卿玥一襲月白的衣袍靠坐在軟榻上,臉色蒼白,麵容憔悴。
一名宮女輕盈的從宮外走進來,步下生風,走到婔羽麵前小聲說了兩句,婔羽使了眼色命宮女下去。又轉身到軟榻前才開口說道:“娘娘,少將軍,裴滿小姐求見。”
軟榻上的人兒窩在舒適的絲綢間,聲音似是有力無力:“宣。”
“是。”
完顏宗固一襲明黃色的金絲蟒袍,腳踏金絲祥雲長靴,站在如繪宮的庭院裏。婧軒見他在宮門口相迎,便朗聲嚷道:“呦,我當這是誰呢?表哥,我們剛來就出來迎接了!”婧軒抿嘴笑著。完顏宗固環著手看向天空,裝作不在乎,語氣帶著不屑:“誰迎接你了,我是聽說炎兄回來啦,特意來迎接的。”婧軒眼珠靈光一轉,柳眉微挑“切”了一聲。
“你們倆呀,從小就愛吵。”裴滿炎笑著說道。
婧軒微微努嘴,眼中剪水淺淺,說道:“哥,誰願意跟他吵啊。”婧軒踱步向前走去,走時還不忘撞了他的肩膀。
完顏宗固吃痛一聲,瞪著眼睛說道:“這丫頭,怎麼越來越不像話了。”
裴滿炎唇邊帶著一抹淺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婧軒和裴滿炎進到如繪宮的正殿,對裴滿卿玥行禮。
“給月妃娘娘請安,月妃娘娘萬福金安。”婧軒和裴滿炎上前行禮說道。
裴滿卿玥睜開眼睛,無力的一笑:“地上涼,快起來賜坐。”
“多謝娘娘。”
婧軒眼中略帶擔憂之色,輕聲問道:“姑媽,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裴滿卿玥麵容倦怠,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姑媽的身子,你們也知道,這麼多年了,不都還是老樣子。不礙事的,倒是總讓你們擔心了。”
裴滿炎道:“我們兄妹自幼與姑媽親近,姑媽這麼說倒是見外了。姑媽待我們好,如同子女一般,孝敬姑媽是應該的。”
婧軒點點頭,“是啊姑媽,你平日裏要多注意休息,千萬不要勞累,如今天氣正熱,就別多出去走動了,當心中了暑氣。如今我們身為外臣子女,進宮多有不便,不能在姑媽身邊照顧,如此便是表哥多盡心些了。”
完顏宗固麵色平靜,沉聲說道:“你們放心吧,如今我住在宮中,自然是方便照顧母妃。”
“你們有心就行了,姑媽隻想你們好好的,不圖你們什麼。”裴滿卿玥唇邊略帶微笑,輕聲說道。
婧軒示意斕衣將人參奉上,“這是父親托人從南方帶的化州橘紅,這化州橘紅治痰症如神,消油膩穀食積。給姑媽補補身子再好不過了。”
裴滿卿玥道:“你父親有心了。近日許是天氣炎熱,本宮總覺得身子甚是乏累。便不留你們在宮中多坐了。”
裴滿炎起身行禮說道:“姑媽早些休息,如此我們兄妹便先告退了。”
出來如繪宮,婧軒一直心事重重,她輕聲對裴滿炎說道:“哥,姑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喝了那麼多湯藥,怎麼這麼多年都不見起色。”
裴滿炎麵色沉穩,眼底帶著淺淺的憂慮,“是啊,是很多年了。當年若不是玉美人所害,姑媽的身子怎會如此。”深宮險惡,當真是步步驚心,婧軒隻覺得心中微涼,暗暗想著,但願此生都不要嫁入帝王家,隻要和所愛之人仗劍天涯,浪跡江湖才好。抬頭之間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婧軒見過十公主。”
“裴滿炎見過十公主。”
眼前的麗人芙蓉臉,黛山眉,眼中的目光柔情似水,溫婉嫻靜,“快快請起,早早得知少將軍凱旋而歸,滿朝同賀。邊關苦寒,不知少將軍身體可好?”裴滿炎眼底波光粼粼,停了半晌,方沉聲說道:“多謝公主掛念,炎,一切安好。”婧軒見狀,心中有些竊喜,便說有東西落在了如繪宮,便匆匆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