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街的驛館中。
趙椅一襲青色雲錦長袍,領口和袖口都以銀絲鑲繡著流雲紋飾,腰間束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烏發束起,頂嵌銀冠。他手握一卷詩書,倚坐在竹林之中,那滿眼翠綠的竹林在長風之中窸窸窣窣,愈發襯得環境靜謐起來。
忽有一支長箭,一下射到了他身前的一棵竹子上。隻見他麵上雲淡風輕,不為所動,唇邊帶著隱隱的淺笑,依舊看著手中的書卷。
“殿下好興致。”一個女聲在竹林中響起。
趙椅道麵若清風,依舊看著手中的書,眼簾微垂,淡淡說道:“你怎麼來了?”那女人在桌邊坐下,眉眼隱匿在光影的陰暗處,看不真切,“我怎麼不能來。”
趙椅道垂著眼簾,微微側目“說吧,什麼事?”
女人心中冷意漸起,帶著日薄西山的微涼,從她的語調之中淡淡流出。“下午申時,外城西郊,有情況……”繼而轉身,拂袖離去。
趙椅微微抬眼,眼底星光淺淺,若有所思。
外城西郊的竹林之中,有些許黃了的竹葉隨風而落,鋪了滿地的金黃。但那節節而上的竹子仍是翠綠之色,那枝幹的樹杈上,細長的綠葉隨風而動,帶著一股靈氣。忽有一陣長風,卷起滿地的落葉,吹起婧軒翻飛的衣袍,更添了幾分靈動之色。
完顏亶眉目清俊,眼底冷月幽幽,立於竹林之中,“裴滿家世代驍勇,輩出將領,尤其是你父親,更是為我大金建國,與剿滅遼國立下汗馬功勞。初次見你之時,見你與街頭惡霸鬥勇,想必你也是武功了得。不妨今日就與本王一起舞劍如何。”
婧軒目若剪水,眼底輕柔,莞爾一笑,“你說的不假,我裴滿家無論男女,必要習武,隻是我幼年時貪玩,輕功雖還可行,並不擅長劍法,隻怕要王爺見笑了。”
“如此也好,本王今日興致頗高,便教你劍法如何。”完顏亶道。婧軒拱手一拜,輕聲說道:“婧軒悉聽領教。”
完顏亶目光如炬,冷月盈盈,平聲說道:“教你武功之前,先讓本王看看你的功底吧。”他手指向一根較粗的竹子,頓了頓又道:“你就用劍,將這根竹子斬斷。”
婧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杏目微嗔有些傻眼,這跟竹子比其他的,足足粗了有好幾倍。她眼底水波靈動,麵色有些為難,“你可真是有眼法,上來就挑根最粗的,就不能換一換啊,換那根細的。”婧軒手指向不遠處那根細細的竹子,那竹子似乎沒有多少年的壽命。
完顏亶麵色清冷,語氣不容遲疑,“是你跟本王學武功,自然是本王說了算,就這根竹子,不換。”
婧軒微微努嘴,眼中水光暗淡,不敢再說下去,怕是要惹怒了他。記得當年,婧軒初學武功的時候,裴滿達對婧軒的要求也很嚴格,弄得好多次婧軒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淚。隻是年幼之時,婧軒貪玩,不愛習武,十八般武藝之中,也隻有輕功還算上得了台麵。。
婧軒手中緊緊握著那把劍,丹唇緊閉,眼中暗波湧動,目光如炬。她將全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根竹子上。婧軒輕輕閉眼,將渾身的靈氣都運轉到手中的長劍之上。過了半晌,她雙眼睜開,目光凝聚,眼底帶著一股淩厲之色。她張開雙臂,用輕功提起整個身體,腳尖滑地,向後退了有十幾米。隻感覺周身忽起一陣涼風,吹起她的長發和翻飛的衣袍,卷起地上的枯葉在空中亂舞,那枯葉似是帶了靈氣,舞在婧軒的周身。
她腳尖在地下的枯葉上,劃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繼而腳尖著地的身體一躍而起,劍鋒出鞘,似乎可以看到她的眼中水光幽幽,閃過一道清利的亮光。
婧軒身子猛的前傾,將劍尖對準那棵竹子向前飛去,她的速度很快,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在離竹子不到一米的時候,婧軒將劍揮了過去,直直的插到了竹節深處,她心中一喜,一時間有些放鬆了。然而下一秒她就發現手中的劍不動了。她柳眉微蹙,用盡渾身力量,卻發現怎麼也拔不出劍。可她身子借著剛剛運氣的力量還在全速前進,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眼看那劍柄就要撞到她的身體了,隻見她雙眉一緊,靈機一動,將身子用力往上提,腳尖蹬了一下劍柄。她的身體就直直的撞到了竹子上,撞到了頭部。婧軒隻覺得眼冒金星,頭頂有一群小鳥亂轉。
隻是這撞擊竹子的衝擊力,令婧軒的身體迅速向後飛去,衣袍的一角也被鋒利的長劍削去,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