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堂在整個將軍府靠西的方向,而桃林軒則在東北方向。從側堂到桃林軒的距離不是很近,從正堂前麵繞的話路更遠,每次吃過飯後,婧軒都從側堂北邊的門出來到別院,經過蝶香居門前,之後向東經過紫雲閣與蝶香居中間夾著的回廊,穿過後花院才到桃林軒。這一段路,每次都是那樣,婧軒足足走了快半個時辰,不過她都已經習慣了。
桃林軒著實大,單是正院,不算裴滿炎住的東側院的話,就有二十多間房子,數婧軒住的屋子最大。桃林軒裏除了臥室,還有婧軒的書房,浴室,儲衣間,琴房,等等;還有好多廂房、客房。可見將軍夫婦對婧軒這個大小姐的寵愛。
桃林軒的閨房裏,婧軒換了一身衣物坐在鏡子前,試著裴滿炎在飾金店定的花簪。一個侍女走進來對婧軒說道:“小姐,梁王爺遣人送東西來了。”
婧軒取下一枚插在發間的花簪放在梳妝台上,頭也不轉,輕聲問道:“人呢?”
那侍女道:“就在門外。”
婧軒道:“請他進來。”
“是”
來送東西的是完顏亶身邊的陳桉,初次遇到完顏亶時,陳桉就站在他身邊與婧軒爭吵。婧軒本以為這陳桉不過是完顏亶府中的家奴,伺候他起居的。誰知命人查了才知道,這陳桉竟是樞密院副將,品階比裴滿青還高。樞密院雖與統軍司一同掌握軍事大全,但到底還是不同。他自幼便跟在完顏亶身邊,不離左右。
陳桉一襲玄色箭袖衣袍,眉目淡淡,不甚俊朗,倒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卑職奉王爺之命,給姑娘送來金瘡藥和一身衣物。還有一個禮物,還請姑娘親自查看。”
婧軒抬眼看去,托盤之上,一個青花瓷的小瓶,瓶口塞著紅布。下麵是一身青色蜀錦雙宮綢衣,領口朵朵青蓮嬌豔欲滴,做工細膩,甚是精美。隻是陳桉的手中還有一個長長的木盒,婧軒打開看去,竟是一把長劍。那劍身布滿水波暗紋,雕刻精美,渾身青光茫茫,劍鋒淩厲,寒如冰雪。劍柄之上,鑄有篆文“莫邪”二字。
這幹將,與莫邪二劍的故事,婧軒不是不知,幹將是雄劍,莫邪是雌劍。據《搜神記》中記載,春秋戰國時期,工匠幹將、莫邪為楚王鑄劍,三年方成,鑄成寶劍兩把,一曰幹將,一曰莫邪。之後,幹將被楚王殺害,莫邪也以身殉劍。之後幹將、莫邪二劍便消失於世,直到幾百年前,有個叫做豐城縣的地方,縣令在修築城牆的時候從地下挖出了一個石匣,自此幹將、莫邪二劍才重現於世,世人將二劍比作摯情之劍。
婧軒眼中水波幽幽,眼底意味深長,唇邊帶著一抹淺笑,“陳將軍,這寶劍製作精美,用工精良。隻是小女子劍術不精,恐是折煞了這把寶劍。還請將軍代為轉告王爺,將此寶劍另擇良人。”
陳桉一禮道:“王爺有話,若是姑娘不肯收下此劍,便命卑職將這寶劍盡數毀去,王爺的意思,寶劍配佳人,沒有誰能比姑娘更能擔得起這好劍了。此等好劍若是毀去實在可惜,還請姑娘安心收下。卑職差事已完,先行告退。”說罷,便轉身離去。
婧軒站在房中,麵容淡然,眼中水波悠悠,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