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軒癱了一樣窩在華陽殿的軟榻上,目光呆滯無精打采,可心裏卻是思緒萬千。沁心進來,見婧軒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從桌上倒了杯水給婧軒,輕聲問道:“郡主,你沒事吧。”
婧軒搖搖頭,長舒一口氣。心中暗暗想道:不行,這樣不是辦法,我要把他逼出來。
婧軒吩咐沁心和斕伊,將自己兩日後在北海湖涼亭與琴會友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市井就好,切不可驚動宮裏。”婧軒對沁心和斕伊說道。
“你聽說了嗎?軒陽郡主明天要在北海湖涼亭與琴會友,誰要是能用蕭跟郡主的琴聲和上,就能到郡主府做客啊。”說話的小哥坐在茶攤上滿臉猥瑣的笑容,周圍一群人附和著。
“我聽說這軒陽郡主的姿色非凡,正可謂是絕色佳人呐。”
“那可不嘛,聽說獲勝者不僅能到郡主府做客,還能得到郡主親手寫的詩詞,真可謂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哈……”
趙椅坐在茶攤邊上,一臉凝重,喝了口茶,拂袖離去。
兩日很快,與琴會友的日子如期而至。碰巧是個晴朗的天氣,陽光明媚動人,為這冬日增添了幾分暖色。婧軒的馬車剛出郡主府便有大批的百姓上來圍觀,北海湖之上,百姓把涼亭圍的水泄不通。婧軒身穿淺藍色的宮女服站在涼亭邊上不起眼的位置,細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她早就讓府上的歌姬準備了一首《十麵埋伏》,並穿上她的月白色宮裝蒙麵示人。
樂起,弦聲激烈,跌宕起伏,半晌未有婉轉之意,越往後深入愈發高昂激越,氣盛磅礴。在場多人持蕭,都麵露冥想之意,微微蹙眉思索之狀,有人把簫放在嘴邊卻又放下,無一人能對。完顏亶站在人群裏,細細觀察這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涼亭那個白衣女子的人上,誰能想到,婧軒這個真正的軒陽郡主就站在離大家最近的地方。婧軒在人群中搜索著趙椅的身影,果然,他還是來了。婧軒穿過人群跑到橋上,擠到趙椅身邊,拉起他的手便往外跑去。身後那人一臉錯愕,看著那熟悉的身影,久久驚魂未定。
完顏亶並不知道婧軒早就離開了那裏,目光還鎖定在那白衣女子身上。曲終音落,白衣女子竟然轉身上了馬車。完顏亶翻身爬上屋頂,一路追隨過去將馬車攔下。完顏亶氣勢汝鴻,沁心和斕伊根本拉不住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跨步上了馬車。他眼中冷若冰霜,月光深邃,一把撤下那人的麵紗,才恍覺自己上當了,修長的指尖狠狠地鑽進手心。他心中暗想,若按常理出牌,還怎是她裴滿婧軒。
城外的林子早已敗光枯葉,一片蕭索的景象,陽光沒了樹葉的打磨,更加肆無忌憚的吸收土地的養分。婧軒走在趙椅前麵,正想著怎麼開口,忽然身後一緊,落入了那個溫柔而又熟悉的懷抱。好像有一種無言的默契,能夠化解彼此的尷尬。就像此刻,時間好像都停止了。趙椅抱婧軒愈發的緊,婧軒想要掙脫,卻聽他說道:“別,讓我再抱一會兒。我怕一鬆開,就再也抱不到你了。”
明明是他未曾回過信給自己,來了大金又躲著不見,而此刻卻又說出這樣的話。突然之間,好像有一把彎刀在刺著婧軒的心髒,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我寄了無數封信給你,卻未收到過你一封回信。我想你一定記恨我當初不告而別。這次來大金,父皇讓我借姨母的壽辰,向大金示好。我正想去找你,卻在街上遇到你和完顏亶一起。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趙椅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委屈,他眼底的柔情暖化了婧軒的心。
“怎麼可能?明明是我每月都寄信給你,你從未回過我啊。還有我那天隻是跟完顏亶去看他給皇後娘娘準備的壽禮,沒有別的。”婧軒說道。
“你不相信我嗎?”
“怎麼會,我當然相信你。”說罷,婧軒抱住趙椅,感受著那人的溫暖的懷抱。
婧軒頓了頓,又道:“回來了就好。”
趙椅抱著婧軒的手緊了緊,突然眼中明亮,好像明白了什麼。果然,他不該放心那個女人。一定是她毀了兩人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