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春涵。”婧軒輕輕踱步，走到春涵麵前，“你家中都是哥哥弟弟，隻有你一個女兒，又是嫡出，自幼是被家人寵壞了的。你父親心疼你，從不教你看書識字，以至於到現在你什麼都不會，更別提精通什麼醫理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南瓜和鹿肉相克的？”
“隻要用心，我自有辦法知道。”
婧軒輕輕扯起一邊唇角，說道：“皇上早就免去了宮中太醫到長信宮請平安脈，你的用心本宮倒真是好奇呢。”
完顏春涵冷笑一聲，“那又如何。”
“你死期將至，本宮也不願瞞你。你不必替那人遮掩，本宮心中有數。今日便也告訴你一件事情。你還記得當年皇上賞你的紅棗益母茶嗎？當年你所承雨露最多，日日飲用那紅棗益母茶，卻始終沒能懷上龍胎，你知道為何嗎？”
完顏春涵眼中帶著些許光亮，“為何？”
“因為你的茶中加了柿子蒂。柿子蒂氣微、味澀，有降逆止呃的功效。用黃酒送服1次，便可避孕一年，若日日飲用，便會絕育。”
春涵的眼中帶著悲痛與絕望，淚水簌簌而下。“柿子蒂，黃酒。”她恍然想起當年棋嬤嬤勸她用黃酒做引，效果最佳。
婧軒又道：“你猜，是誰告訴本宮的？”
“是誰，是誰想要害我？”
“此茶是皇上賞的，沒有人敢告訴你。天下之大，都是皇上的天下，他是九五之尊，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沒有人敢違背聖意。”
春涵哽咽著，眼中的淚水奔湧而出。她就那樣靜靜地，跪坐在地上。“皇上，是皇上。”
“高彩媛自幼體弱多病，精通醫理，一早便聞出你的益母茶中被人加了柿子蒂，她來告訴本宮，是想同本宮親近。”
“高彩媛。哈哈哈！”春涵的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不過都是在看我的笑話。”
“後宮的妃嬪，不過都是政治的犧牲品和利用品。你要記住，設局的不是本宮，本宮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婧軒麵色沉重，這句話，她好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走出明光殿，風吹走了厚重的雲朵，天上的陽光穿過雲層射在那明黃的琉璃瓦上，婧軒隻覺得金光刺眼，刺到了她的心上。許多事情，她心知肚明。她知道一切都是完顏亶設的局，棋嬤嬤和趙太醫都是他的人，墨琴的死，敬恩貴妃的死，還有春涵被褫奪封號，一切不過都是政治的犧牲品而已。而這些局，卻讓她自己深陷其中，成為了眾矢之的，她不抱怨，她知道，她能為完顏亶做的，也隻是這些罷了。
明光殿中，春涵端坐在桌前。她唇邊帶笑，眼中盡是絕望的淚水，就那樣靜靜地，將盤中的南瓜糕吃了個精光。
天眷三年，晚春。涵采女與長信宮逝世，金熙宗下令，不得入妃陵，將其以宮女身份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