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依定定的看著淩小染,繼而目光挪到了洛初晴身上,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她。
洛初晴心頭一閃,呐呐的想要說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回頭埋怨的看了淩小染一眼,不由看向了夜向南。
她真的頂不住了,這件事情以後依依是一定會知道的,她不想等到女兒知道的時候埋怨她。
夜向南接過了她的目光,往前一步,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握住了女兒的手,勸道,“好了,依依,你剛剛醒過來,醫生說你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養,很多事情等到你身體養好了,自然就知道了,啊?”
夜雲依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眼中含著急切,“爸,從小到大,你是不會騙我的,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孩子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的心頭翻過了死寂一樣的疼痛,孩子嗎?是她的孩子嗎?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麼會有孩子?可是……
她的眼前閃過一個日期,那個日期是她記得清清楚楚的日子,可是這個日子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
難道真的是?
“告訴我,爸爸,我是不是懷孕了?孩子沒了?對不對?孩子沒有了?”她質問著,目光從夜向南身上掠到了洛初晴的身上。
洛初晴心頭一痛,別過臉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就知道,任何一個女人對於自己懷孕的事情,都不可能一無所知,這是能夠直覺到的,怎麼能夠瞞得住?
夜向南也轉移了視線,看向別處,這叫他怎麼回答?
好好的一個女兒,去國外學習,懷孕回來後,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如今出了車禍,孩子掉了,才知道。
是他們的疏忽,還是女兒的疏忽,還是阿爵的疏忽?
他不能埋怨任何人,因為阿爵不是別人,是淩浩天的孩子。
這杯苦酒,他隻能吞到自己肚子裏,獨自品嚐。
淩浩天看著這種情景,心中歉疚不已,他往前走了幾步,想要解釋些什麼,可是最終什麼也解釋不了。
雖然夜雲依平時一口一個幹爸的叫著,可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懷孕這種事情他 更是說不出口。
淩小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躡手躡腳的向外移動著,心裏忐忑不安。
病房內,深沉凝固的空氣逐漸壓抑了下來,好似被冷凍了一樣,無法呼吸,寂靜深深籠罩了整個空間,讓人透不過氣來。
夜雲依的目光從他們一個個身上掃過,一切在心中已經明確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眼淚,遺恨的眼淚衝破了幹澀的眼眶,落下來,她牙齒緊緊咬著,心痛的感覺如影隨形,侵蝕著她身體的每一部分。
孩子?
是她的孩子?
她還未曾見過麵的孩子,就這麼……這麼離開了她。
她握緊了拳頭,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依然是一片清明,她淡淡的看向了洛初晴,驟然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拔下了手上的枕頭,就要離開:
“好,你們不告訴我是嗎?那好,我去問醫生,我現在就去問醫生。”
她要確認,要確認事實。
洛初晴見狀,嚇得撲了上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回頭叫道,“小染,快,去叫醫生,叫醫生。”
淩小染也嚇壞了,趕緊向外跑去,“好,好,我馬上就把醫生叫來,醫生,醫生……”
夜雲依還在掙紮著,試圖起身走出去。
洛初晴按住了她,抱住她哭了起來。
“依依,好,媽媽告訴你,告訴你,你懷孕了,你竟然懷孕了,可是……可是現在孩子沒了,你怎麼能這麼不小心?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洛初晴頹然放棄了掙紮,靠在媽媽的懷裏,整個人好似驟然間虛脫了似的,緩緩的倒在了床上。
洛初晴被她帶動著趴在了床上。她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輕輕搖晃著,“依依,依依,你不要傷心,一定不要太難過,孩子沒有了,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的身體要緊,千萬不要難過,否則,媽媽真的是太心疼了。”
夜雲依聽著她的話,微微閉著的眼睛顫動著,睫毛好似沾染上了雨露似的,緩緩的睜開了,她抬手撫摸著媽媽的臉,唇顫抖著,半晌,才驟然間撲入了媽媽的懷裏,痛哭起來。
她怎麼會這麼粗心?怎麼能這麼粗心?
孩子,一個生命啊,一個屬於她的生命就這麼沒有了?
洛初晴抱緊了她,心疼的撫摸著她柔軟的短發,心裏的怒怨糅合在一起,無法發泄。
女兒一向都是堅強的孩子,即使受傷了也很少哭泣,她記得清清楚楚,女兒練習跆拳道的時候,每天回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她看著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女兒竟然一聲不吭,笑笑說沒關係。
在她的記憶中,女兒從來沒有這麼放聲大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