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好幾天,城外的河水也早已過了警戒線,今個兒天亮,總算是放晴了。
洪都縣內的一處宅院,微風透過撐開的窗子吹進屋內,吹動了才支起的紗帳,女子躺在床上,額頭上冒出了薄汗,不安的呢喃著,“劉歆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就在夢中的長劍刺進胸口的那一下,她終於“騰”的起身,看著房間內熟悉的布置,還有身下的雕花木床,猛地吸了一口氣。
陽光透過窗台照在她的身上,這是活著的溫度。
沒死?
她沒死!
外頭的丫鬟聽到屋內的動靜,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見著女子起身,連忙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今日要穿的衣裳,“小姐醒了怎麼呆坐著,也不叫我們進來服侍?”
劉歸凡看見丫鬟,一雙眼睛猛地一下瞪得老大,撲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她尖叫:“阮霜,你還活著?”
她清楚的記得,阮霜代替自己被浸豬籠的那一天,被困在竹籃裏麵即將被沉入河底的阮霜,嘴角還是帶著笑的,還在說:小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現在她還活著,阮霜也還活著,真好!
感受到從阮霜身體傳過來的溫度,劉歸凡這才回過神仔細的打量著屋子裏的陳設,除了身下價值不菲的紫檀木雕床,擺在窗口的是一張書桌,桌子上擱著毛筆以及未作完的畫,一旁梳妝台上,放著的是她最愛的簪子。
這裏是……
“劉府?我回來了,我還活著!”劉歸凡像是發瘋一樣的大笑,“阮霜,快告訴我恩人在什麼地方,是誰救了我,是誰救了你?快快替我梳妝,我要去好好的拜謝恩人,替我出了這一口惡氣!”
說著,她迅速的起身換好衣裳,坐在了梳妝台前。
阮霜見著小姐這個樣子,一臉的茫然,邊梳妝邊問道:“小姐可是夢魘了?小姐是劉家的小姐,自然是要住在劉府的,不然還能去哪兒?”
聽見這樣的回答,劉歸凡也是蒙住了,“你不記得了?我被人陷害,被趕出劉府……”
茫然的搖頭。
阮霜見著她神神叨叨的樣子,眼中都是心疼,“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老爺、夫人才出意外,您要是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啊?”
“才……”劉歸凡突然就頓住了,爹娘不是早就已經過世了,怎麼會是才出意外呢?
不對,不對……
她一把抓住了阮霜的手,狠狠地掐住,瞪大了眼睛,厲聲問道:“劉歆呢?她在哪……在哪!”
阮霜被嚇得打了哆嗦,“表……表小姐在大廳候著,說是、說是和小姐商量好了,今個兒陪著小姐一同去懸崖邊祭拜。”
因為屍骨無存,劉歸凡不知如何將爹娘下葬,便在他們出事的懸崖邊做了個衣冠塚。
原來是這也樣!
“哈哈哈哈……”
本以為這一世悲慘結束,本想變成厲鬼找他們索命,卻不想……不想老天有眼,竟然讓她回到了一切的開始,雖然爹娘已經被他們用詭計害死,但是她還沒有被人毀去清白,劉府偌大的家產也還在她的手中,京城的人還沒來,還不晚,一切都還不晚!
既然上天都不讓她死去,既然上天都想讓這一切重來。那麼,她定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再一抬頭,看著窗外的陽光,竟恍如隔世。
從備受寵愛的劉家獨女,到“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再到家產旁落,慘死破廟。她仿佛聽到了市井之人的指指點點,聽到了那些心懷不軌人的嘲笑,聽到了京城恭親王府眾人如釋重負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