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合作晚宴,作為東道主,江越舟即使因為葉貝貝的離去有些意興闌珊,但還是神色不變,極盡禮數的做到賓主盡歡。
他今天喝的不少,這個韓國女人很有酒量,今天對他牟足勁了,眼神白酒輪番進攻,多虧他的酒量好,才沒敗倒在她的凶猛火力下。
後來那個二百五蘿卜在韓國女人的媚笑下,也想蠢蠢欲動的灌自己酒,“分不清裏外啊!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他眯著眼,快速的用法文跟蘿卜翻譯,這一天來對蘿卜的忍耐徹底告罄。
晚宴過後,張揚開車送江越舟回家。
自從江越舟那次回到這個曾經和葉貝貝的家後,接下來就一直住在這裏,一個人。
他通常都不在這裏吃飯的,因為他不會做飯,但是這裏的衛生他自己負責搞。在第一次動手徹底打掃這幢大房時,他才體會到葉貝貝在這裏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花費了多少的心思。
他一邊打掃房間,腦子就會很自然的出現和葉貝貝在一起的各種生活場景,這時他才猛然發現,葉貝貝不肯雇傭傭人的狡猾想法,她是在慢工出細活的悄悄將她滲透到自己的生活裏,一點一滴的將她融化到自己的骨肉裏,在日複一日的平庸生活中,潤物無聲的走進他的內心裏。慢慢的自己已經把她當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存在,隻是自己當時還不明白這個道理,等到今天發現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離婚的事情除了家裏人,外人沒人知道,但是消息靈通的撒玉坤還是知道了,估計是江慧心給他的信。
最初的時候,撒玉坤沒事就給他打電話,他知道撒玉坤是想陪著他買醉,喝多了,就可以把那些遮擋在厚重麵具下,埋在心裏的不痛快吐出去,吐出來也就痛快了。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太過一帆風順,錦繡繁華,從來沒麵對過這樣苦澀煎熬,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這種措手不及的痛時,麵對了他才知道,自己抗痛的方法也是嚴格自律的。他不肯去跟撒玉坤喝酒,甚至滴酒不沾。他這人冷傲節製,就算自己心裏再苦悶,也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外在的狼狽。
他平時沒有什麼特別愛好和消遣,隻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借著工作打發空虛的時間。
他知道自己在揪心揪肺的想念著一個人,其實他這個生性涼薄,這三十年幾乎從來沒有想念過誰,包括當年江慧心離開時,他都沒有認真的想念過。
可是葉貝貝卻成了折磨他的一個念想,無孔不入,有時候是在專心辦公的時候,有時候是在吃飯時,走路的時候,開車的時候,甚至是在和人進行重要談判的時候她都會鑽進自己的腦海裏,興風作浪。
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活了三十多年,江越舟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愚蠢又窩囊,葉貝貝在他身邊時候,他看不清自己的心,等到現在明白,又在弟弟的咄咄逼人的質問下,不得不放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做,不知道自己是想順應心意還是想用疼痛來麻痹自己,隻是每天回到這裏,日日守著葉貝貝留在這裏的一點氣息,自虐著自己。
江越舟回到家裏,自己放水洗了澡,穿上浴袍,自己泡了杯茶,然後又把動過的東西放回原處。自從一個人住到這裏,他每次用過屋子裏的東西,都會固執的放回原來的位置,如同得了強迫症一樣,非常偏執的記住每樣東西的位置,用完後必須放回去而且必須做到分毫不差。
他喝了兩口茶,趴在大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枕頭似乎還有葉貝貝熟悉的甜香。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床單早就洗過無數次了,隻因為用的是葉貝貝以前常用的洗滌劑,所以他總是感覺床上還有她的氣息。
江越舟從來都不是個自討苦吃的人,可是他卻依然要這樣做,如同自虐狂一樣,即使明知這樣做也挽回不了這場分離!
他躺在床上,想著白天裏葉貝貝的樣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如果她還是自己的妻子,現在應該柔媚的躺在自己的懷裏……他搖搖頭,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了,如果再想下去,又得爬起來衝個冷水澡。
他閉上眼睛,隻一會兒,就又從床上坐起來,點燃了一根煙,狠吸了幾口,拿起電話打給張揚,“你多派些人手,連夜把五十八層收拾出來……”
他知道自己是發了瘋,已經答應越寧了,已經決定對她放手了,已經對幸福絕望了,可是還是不甘心,心中就想著,哪怕再多看她一眼也好,就像飲鴆止渴,明知是毒,卻仍願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