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母女(2 / 3)

陳夫人打趣道:“郭姐姐將來給錦娘選個敦厚老實的夫婿,照舊把她捧在手心,可不和美?”

女子們紛紛取笑。劉玉錦霎時紅了臉,高聲叫:“倩姨,你壞!”

郭夫人有些傷感,道:“眨眼你和阿菲就要及笄了,在阿娘身邊留不了幾年了。養女兒就是這點最心酸。辛苦拉拔大了,卻是成了別家的人。”

“女兒不嫁人。”劉玉錦嘟嘴,“我一輩子做你的女兒。”

“你嫁人了,便不是你娘的女兒了?”陳夫人打趣。

劉玉錦抓到丹菲在偷笑,指著她道:“阿菲隻比我小兩個月呢,姨娘怎麼不操心她?”

丹菲不像普通女孩子,一提婚事就要羞得抬不起頭。她揚眉一笑,道:“我阿娘早說了,我這粗魯潑辣的性子,怕是這輩子都嫁不出去的。既然如此,我還發什麼愁?”

“你倒好意思?”陳夫人唾道。

郭夫人忍俊不禁,“阿菲別聽你娘胡說。我就看你聰明能幹,既識文斷字,賢惠明理,又能管家理事,是個難得的賢內助的坯子。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不會漏看了你的好去。阿錦這麼好吃懶做,呆笨無知,我才愁她嫁不出去。”

“阿娘!”劉玉錦急得捶手,“怎麼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果真呆!”丹菲指著她笑,“夫人是在謙虛呢,你這都聽不出來!”

郭夫人笑得累了,原本蒼白的麵孔浮現淡淡的紅暈。她輕咳了兩聲,忽然又傷感地歎了一聲:“也不知將來,誰能配得上你。”

“夫人說笑呢?”丹菲遞上一碗溫熱的藥羹,給她輕拍著背。

“不是說笑。”郭夫人忽然有些認真,抓著丹菲的手,仔細端詳著她的麵容,“你這樣的……真不知道,將來哪個郎君有這福分娶到你……”

陳夫人聽得不對,出來打岔道:“阿姊累了,歇息一下吧。阿菲,錦娘,你們出去玩吧。”

丹菲忐忑不安地放下了碗,拉著劉玉錦退了出去。劉玉錦朝丹菲使了個眼色,不顧丹菲阻止,扯著她躲在了門後。

陳夫人扶著郭夫人躺下,拿了濕帕子擦著她額頭的汗。

“妹子。”郭夫人拉著陳夫人的手,雙眼投向屋頂房梁,“你們一家來到沙鳴,也有三年了。曹公去世,就快兩年了。”

“是呀。”陳夫人苦笑,“夫君的忌日,就又快到了。這兩年多虧了你們夫婦倆冒險收留,我們母女才有容身之處。”

“這說的什麼話?我們閨中姊妹的情分,做這點是應該的。”郭夫人笑道,“我臥病在床,還要謝你幫我打點管理內宅呢。阿菲又那麼能幹,小小年紀就能幫著夫君算賬理事,鋪子上的生意她也監管得極好。夫君都誇她一人頂兩三個能幹管事呢。”

“這丫頭整日瘋野,也就這一點小聰明罷了。”

“妹子謙虛。”郭夫人歎道,“曹公之女,怎會是閨中弱質?阿菲她如今出落得越發颯爽英氣,真是頗有曹公當年之風。”

陳夫人笑道:“隻可惜不是個小子。”

“兒子也未必能比阿菲好。如今我是想開了,給我個兒子換阿錦,我也是不幹的。隻是這輩子沒能給夫君生個兒子,覺得頗對不住他。”

“劉公同你這般恩愛……”

“再恩愛,心中也有遺憾。”郭夫人拉著陳夫人的手,道,“妹子,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我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將來我走了,夫君他定是要續弦的。我沒有什麼遺憾,隻是放心不下阿錦。妹子你日後可要替我多照顧一下這孩子,別讓後娘算計了她的嫁妝。我娘家天高地遠靠不住,阿錦若被欺負了,連個上門講理的舅舅都無……”

說到此,郭夫人淚如雨下。陳夫人連聲安慰她。

門外,丹菲和劉玉錦再也聽不下去,悄悄溜走了。

劉玉錦一口氣跑到回自己屋裏,暴躁地趕走了婢女,撲在床榻上嗚嗚哭起來。

“我娘真的要死了嗎?我要有後娘了?”

丹菲歎了一聲,安慰道:“郭夫人也許隻是想多了。久病的人總免不了整日胡思亂想。沒準她能活到抱重外孫呢。”

劉玉錦把枕頭被褥扔了一地,道:“我才不要有後娘!我爹要是再娶,我非把家裏砸個稀巴爛!”

丹菲啼笑皆非,“這家裏本是你的,砸了不是自己吃虧。你爹要是沒兒子,好大一筆絕戶財,不知道多少人算計你呢。你要有個兄弟,總有個人給你撐腰。你那外家在京城,縱使娘舅有心,也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我那外家確實形同虛設呢。”劉玉錦道,“我娘是庶出呢,總說大母不慈,才把她遠嫁的。所以她也不耐煩和娘家打交道。”

丹菲並不是愛打探他人家事之人,又因為敬愛郭夫人,更不願意議論她的是非。

她攤開算了一半的賬冊,取來算盤,拉過劉玉錦按在桌前,“你今日的賬還沒算完。就知道跑出去玩,亂發脾氣,該做的事卻丟三落四。還準備對付後娘呢。來個黑心的管事偷錢你都查不出來。”

劉玉錦最沒有耐性,拿著賬本算了兩頁就不耐煩,於是全部丟給了丹菲。

“阿娘說你什麼都懂,搞不明白幹嗎還要我來學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