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宮訓(1 / 3)

次日晨鼓還未敲響,喚宮人起床的鑼聲就響起。

宮婢們怨聲載道地起床,絆手絆腳地穿衣梳妝。

“那個新來的呢?去打兩盆洗臉水來,要溫熱的。”

丹菲淡淡笑著,指著牆角的盆子道:“我都已經打好了,都是溫水。”

宮婢一愣,上下打量丹菲,喃喃道:“倒是個機靈識趣的……”

另外一個圓臉的宮婢一邊洗臉,一邊問:“你中途進來的,應該是罪官家眷吧。我還沒見過那個官家女郎一來就會做活的。東屋裏那個江氏,進來後足足哭了一個月,連針線都不會拿。要她提個水,簡直要折了她的腰似的。稍微碰她一下,身上就青紫一塊。一樣的飯菜,就她像吃沙土似的。”

“之前那個吳氏不也是,剛來的時候沒事就吟詩落淚,洗個衣服要作詩,燒個水也要作個詩,水捏的人似的,一碰就哭哭啼啼的。”

丹菲擰了帕子,遞了過去,“那這兩個娘子後來如何了?”

“都死了。”圓臉宮婢漠然道,“江氏是病死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身子弱,一場風寒就過去了。吳氏呢,寫的詩居然被陛下看到了,召過去幸了一回。本來眼看著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結果陛下卻病了,皇後怪到她頭上,一條白綾賜死了。”

丹菲微微打了一個寒顫。

那宮婢掃了丹菲一眼,“我看你姿色也不俗。我也不是勸你打消這心思,畢竟掖庭裏日子難熬。反正好歹後果你都知道,自己掂量著來。”

丹菲將胭脂遞了過去,笑道:“妹子哪裏有這等野心,不過想著老實安靜地過日子,將來若能走個運,碰上放宮人,早日出去就好。”

這宮婢聽著這番話覺得順耳,目光友善了些,“我叫淑娘,她叫紅珍,你呢?”

“妹子姓……段,名寧江。兩位阿姊可喚我一聲阿江。”

“你是官家女?”紅娟問。

丹菲點頭,“自幼在邊關長大,先父是武將。”

“難怪。”淑娘道,“是比長安裏那些傲氣的貴女要看著順眼得多。”

這日朝食是一碗米粥,兩個蒸餅,和一個煮雞子,並有鹹菜若幹。這飯菜放在普通小戶人家都算豐盛,難怪許多家貧的良家子都願意進宮,隻為能吃飽喝足。

不過聽宮婢閑聊,如今這的飯食已是被掖庭膳房扣過了油水的了。若按照規矩,宮婢每餐都會有肉有菜,每旬還有果子點心。皇宮是舉天下之力供養之處,若家奴還吃得不如下麵貴族之家的奴仆,豈不是個笑話?

用完了早飯,宮婢們便結隊離去,去各局各宮做活。

丹菲新來,還未劃分,暫時留在院中等消息。

昨日給丹菲引路的女史又帶著三個宮婢進來。這幾個女孩顯然和丹菲一樣,都是新沒入掖庭的。女史同昨日一樣,訓了話,分發了衣服被褥,便又離去了。

丹菲見她們茫然地站在院中,便主動道:“院中隻有南邊的屋子還剩幾個空鋪。你們過來吧。”

女孩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走在最後的一個女孩磨磨蹭蹭,深埋著腦袋。

丹菲不解,多看了她兩眼,雙目倏然睜大。

“你——”

“我……你……”衛佳音想逃,又無處可去,都快哭了出來。

丹菲抄手,冷笑起來,“早聽說你家犯事被抄了。我還算著日子,想你何時進來呢,衛娘子!”

衛佳音一個哆嗦,後退了小半步,“你……你當如何?我告訴你。這裏可是掖庭。你要打了我,會有女官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