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雲求婚(1 / 3)

安樂公主的婚宴要連著辦三日。第二日丹菲不當值,留在宮中。萍娘過來尋她說話,留下幾小包藥粉。丹菲將藥粉兌在午膳的雞湯裏喝下。從此一日一包,把藥喝完了,她依舊活蹦亂跳。萍娘見她無事,才給她停了藥。

韋皇後和韋敬算著時間,果真到了第四日,相王府就傳出消息,說相王患了疾病。

相王病來如山倒,本是轉眼就要咽氣的架勢,幸而李隆基門下有個食客醫術極好,用幾枚銀針定住了穴位,吊住了一口氣。

相王的幾個兒子傾巢出動,到處求醫問藥,女眷們則四處燒香拜佛。一連幾日,相王府裏烏煙瘴氣,形形色色的大夫遊醫進進出出,相王卻依舊沒有絲毫好轉。聖上趕緊派了禦醫去給相王看病,禦醫回來直搖頭,說是已吩咐相王世子辦理後事。

韋皇後派了柴尚宮去送藥探病。柴尚宮回來後,同韋皇後咬耳朵道:“奴沒見著相王,不過奴留心觀察了一下王府和幾個王子。幾個王妃當著客人的麵都露出妯娌不合之狀,相王的側妃還接連處置了幾個得寵的姬妾出去。臨淄郡王說是到洛陽請神醫去了。其他幾個郡王爭著做孝子呢。”

賀婁尚宮笑道:“這是眼看著老爺子快不行了,妯娌間也不用再裝模作樣了。側妃也可以借相王的病,處置那些看不順眼的狐媚子。”

於是韋皇後放下心來,就等著聽到相王咽氣的消息好慶祝一番。不料相王雖然半死不活地,卻還頗能堅持,竟然一直堅持了十來日。其間幾度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弄得李成器半夜親自來請禦醫。可是人參湯藥灌下去,銀針紮過一遍,又總能救回來。

聖人被他們這家子弄得一驚一乍的,跟著也小病了一場。

這事的變機,始於李隆基不遠千裏從深山之中請來了一位絕世名醫,為父親治病。

李隆基風塵仆仆地將神醫送進相王府。過了兩日,竟然傳出相王病情好轉的消息。百姓們不知內情,隻道這名神醫果真神,又對臨淄郡王的孝心讚不絕口。

聽到消息的韋皇後卻是傻了眼。

“這毒能解?”韋皇後問。

“能是能……”韋敬忐忑道,“大概那真是個高人呢。”

韋皇後氣急敗壞,“相王的命怎麼那麼硬?聽那安插在王府裏的探子道,相王前兩日都已食水不進,昏迷不醒了。這樣都還能救得回來!”

韋敬幹笑,“可見是壽數未盡,老天爺也不收他。姑母,天下殺人的法子多得是。此計不通,我們再想一計就是。若是大家能立安樂為女儲君,我們自然也不用為此事操心了。”

“還用你說?”韋皇後唾道,“如今看來,大家是真不會立安樂了。如此一來,也隻有立溫王。”

韋皇後對溫王,就像養隻小狗一般隨意呼喝。溫王年幼,又親眼見過廢太子的首級,對韋皇後隻有懼怕的。韋皇後打定主意後,對溫王監督便更嚴了,並且讓韋敬在韋家裏找些適齡的女孩,打算選一個出來冊立為溫王妃。

就這當口,崔景鈺騎馬跌傷頭的消息傳了出來,一時牽動了滿京城閨秀們的心。

崔孔兩家婚期在即,崔景鈺卻跌傷了,據說還傷得不輕。人是沒事,神智卻有點迷糊,暫時在家裏休養著。

一時有謠言,說崔景鈺摔成了傻子。更有不堪的,說崔景鈺摔的不是頭,是胯下。說孔娘子可憐,等著進門就守活寡。

韋皇後聽到了消息,便讓丹菲點了厚禮,出宮去探望。

段夫人親自迎了出來,管事慎重接過皇後賜的禮。丹菲見段夫人一臉愁容,心裏不由一緊。

“表兄他傷得很重?”有旁人在,丹菲還得繼續裝是段寧江。

段夫人見她神態自若,顯然並不知內情,苦笑道:“太醫說沒大礙,就是要花些時間好好養傷。婚事也要推遲了。”

丹菲寬慰道:“養好傷才要緊。既然是良緣,自有天成。”

正說著,孔華珍扶著婢女的手,從後麵走了出來,眼睛還紅紅的,顯然才哭過。

“鈺郎還是不肯見我。”孔華珍帶著哭腔對段夫人道,“他究竟傷得多重?是不是傷到麵相了?夫人告訴他,我不介意的。”

段夫人慚愧得不住鼻尖冒汗,“他是不想你見他狼狽的樣子罷了。你先回去,待他精神好些了,再見不遲。”

孔華珍把一個繡包遞過去,“裏麵有我從感業寺裏求來的平安符,勞煩夫人轉交給鈺郎。我會日日為鈺郎焚香禱告,求他傷痛早日康複。”

孔家人擁著孔華珍走了。

丹菲朝那條通往崔景鈺院子的走廊望去。當初還住在崔家時,這條路她也走過數遍,從來不知道這條路看起來竟然這麼長。

她一不是家人,二不是未婚妻,就連開口請求進去探望一眼的資格都無。

“阿江,”段夫人忽然道,“你在宮中,平日可在宮宴上見鈺郎同哪個女郎來往比較密切的?”

丹菲詫異。崔景鈺嚴謹自律,都快趕上和尚了。

“就我看來,表兄他隻同臨淄郡王他們一道喝酒罷了,就算安樂公主去找他,他也多半是敷衍了事。表兄為人自愛,不會是那等有了婚約還同別的娘子來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