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政變(1 / 3)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郊外一片白茫茫的雨水,天地融為一色,樹木山石都化做雨簾中一團模糊的影子。

段義雲帶著數名親衛,冒著雨衝進了京郊的別院裏。

劉玉錦早就扶著婢女的手在屋簷下翹首以盼。

段義雲抱著一個女孩子跳下了馬,懷裏露出一張蒼白秀麗的臉,正是丹菲。劉玉錦哇地一聲撲了過去,抱住丹菲大哭起來。

婢女們撐著傘湧出來,七手八腳地將人扶回了屋裏。劉玉錦抱著丹菲不放,哭得直喘氣。丹菲伸手摟著她,渾身上下都在淌水,麵色卻十分肅靜漠然,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帶著一股陰鬱冰冷的情緒。

“怎麼了?”劉玉錦順過氣來,發覺不對勁,“不舒服?受傷了?”

丹菲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你身子沉,別動了胎氣。我好得很,你別擔心。”

“我怎麼不擔心?”劉玉錦抹淚,“今日雲郎突然派人回來和我說,你逃出來,說韋太後要殺你。我簡直嚇瘋了。好端端的,韋太後怎麼要殺你?”

“阿錦懷著身孕呢,鈺郎怎麼好和她說這個?”丹菲朝段義雲丟去責怪的一瞥,“是那個公孫神愛,不知怎麼知道了我的身份,去向韋太後告密了。”

“好個賤人,為了搶男人,竟然這般無恥!”劉玉錦豎眉罵道,“幸好你平安逃出來。咱們就呆在這別院裏,先好好過幾日平安自在的日子,躲過了風頭再說。”

丹菲點了點頭,雙眼通紅,淚水順著濕潤的麵頰滑落。

“崔景鈺……他受傷了,被抓了。”

劉玉錦大吃一驚。

段義雲歎了一聲,坐在一旁,溫柔安慰道:“景鈺機靈油滑,自有他一套說詞。他又是崔家人,父母兄長都會替他打點。郡王也絕對不會放著他不管的。你且寬心陪著阿錦,這些事交給我們男人吧。”

劉玉錦不住點頭,幫丹菲擦淚。

丹菲彷徨地望著段義雲,無助地像個走失了的孩子。

“他真的會沒事?”

“我保證!”段義雲心中一陣苦澀,緊緊握住了丹菲的手,“人人都看到你挾持他出宮,他頂多被關一陣罷了。”

丹菲這時臉色方好轉了些,“也是。他可是清河崔家嫡係,又為太後辦事多年,不知掌握了多少底細。若沒個確切的罪名,處死朝臣,必會引發士族和百官的抵觸。少帝才登基,她不敢亂來。”

劉玉錦拉著丹菲去沐浴更衣,一麵吩咐管事將隔壁的院子收拾出來。

沐浴過後,段義雲的手下又將雲英和萍娘送了過來。丹菲他們逃走後,禁衛們忙著追他們,就沒再管剩下的的那些官員和女眷。雲英和萍娘趁亂混出了宮。段義雲的手下在宮門口接應上了她們倆,將他們偷偷帶走了。

丹菲見她們倆平安,也徹底鎮定了下來。

她細細詢問了劉玉錦婚後的生活,聽了聽她肚子裏孩子踢腳翻身的聲音,不禁笑道:“這腿腳這般有力氣,將來定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子!”

劉玉錦的乳母趙阿婆笑道:“多謝娘子吉言。將軍請了好幾個太醫看了,都說是男胎呢。”

“不論男兒女兒,都是我的骨肉。”劉玉錦摸著肚子,一臉母性光彩。

“若是雲郎敢嫌棄女兒,我都要替你揍他。”丹菲道。

段義雲進屋道:“阿菲好些了嗎?臨淄郡王酒醒了,知道了消息,急著見你。”

“好!”丹菲站了起來,“我也正有許多話要同他們說。”

丹菲換上胡服,扮作段義雲的部曲,隨著他策馬進了長安城。

城內雨到是不大,許多地方地麵還是幹的。百姓如往常一樣勞作,武侯懶散地巡街。看樣子韋太後並沒有將丹菲出逃一時鬧得很大。

他們到了臨淄郡王府,薛崇簡親自過來迎段義雲,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丹菲一眼。

這兩個男子,一個是劉玉錦前情人,一個是她現夫婿,關係實在尷尬。丹菲在一旁看了看,兩人雖然有些尷尬,但畢竟並沒有什麼切實的奪妻之恨,於是都以大局為重,相處融洽。

進了正堂,李隆基正同郡王妃以及妻兄王王守一在說話,見丹菲來,頓時露出慚愧之色。

“都說飲酒誤事,我當時稀裏糊塗的,眼睜睜看你遇險,卻什麼都沒做。”

丹菲哪裏敢受他的道歉,急忙欠身道:“郡王不必自責。公孫神愛本是崔景鈺自己招惹來的。要怪,就怪他好了。”

郡王妃倒是溫柔和善地打量了丹菲一眼,起身退下了,留下兄長同他們繼續議事。

李隆基問道:“先帝駕崩之事,真相究竟如何?”

丹菲麵色肅然之中,帶著悲愴之意,道:“那日太後十分殷切,親手烙了餅送去給先帝吃,還談及在房州的往事。而後太後提議要為溫王娶妃,看中韋家一個女孩。先帝不準,話語裏指責韋家外戚勢大,不想再出個韋後。太後又勃然大怒,同先帝爭吵起來。”

段義雲揉了揉眉頭,歎氣道:“我就猜得八九不離十。而後呢?先帝是怎麼死的?”

丹菲平靜道:“先帝舊疾複發,倒地不起。我欲去請禦醫,太後喝止了我。宮人無令不敢動,隻有眼睜睜看先帝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