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年紀已經快六十,再是身體強健,也已是老了。
而寄以厚望的長子之死,更是讓他一夜之間頭發全白。
如今坐在圈椅上,雖是質問的口氣,卻帶了蒼老和頹廢之色,一絲力氣都無一般。
蘇景天看得心頭一怔,道:“什麼事?”
寧遠侯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惱怒至極,卻連發脾氣的心情都沒了,隻是淡聲問道:“當年,你說你被那女子所救,為了報恩,娶了她為妻,你說你們有正經的婚書,我且問你,那婚書是誰為證?”
蘇景天神色一僵。
“說實話,你若不說實話,明兒我們全家就都被砍頭。”寧遠侯沉聲道。
蘇景天喃喃了兩聲,道:“當初,元初不單隻救了我,是救了我和皇上兩人,皇上,並非被高智救走。”
寧遠侯微微閉了下眼。
果然如此!
“父親,發生何事了?”見寧遠侯一臉灰敗,蘇景天小心的問道。
當年那事,他本欲說出真相,可是父親一聽說他和一個漁家女成親,便怒不可擋,打得他屁股開花後,還將他從五皇子那拎了回來。
所以他便將他是和五皇子一起被救的事給吞下了。
當了那麼多年的伴讀,他對五皇子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他都被揍了,就不連累五皇子也落個被女子所救的名聲了。
這麼多年,這事一直被深藏著,他自己都快忘記了,怎麼寧遠侯又問起這事?
寧遠侯謝瞟了他一眼,淡聲道:“那元初,生下了你的女兒,你女兒現在帶著你們的婚書上了京城,通過某些渠道上達天聽,現在皇上給我們兩個選擇,一是你大哥是二皇子一黨,我們全家以謀逆罪判斬,二是,你迎回元初的牌位,以蔣氏為妾,以那個女兒為嫡長女,那麼寧遠侯的爵位由你繼承。”
“元初有了我女兒?”蘇景天根本沒有聽到後麵,隻是道:“那,元初呢?”
寧遠侯看了他半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元初死了,你媳婦蔣氏,派人去福建那,將元初殺了。”
若是早知道那漁家女對五皇子也有救命之恩,當初那事,他就辦得圓滑一些了。
而不是當個好賣給蔣家,任由蔣氏派人南下,殺就殺了,沒殺也就那麼大的事。
他當時,應該派人跟在蔣氏的人後麵,一是斬草除根,將那女兒也殺了,二是將這事挑開,讓人以為是五皇子和那女子有染,然後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而殺人滅口。
有這一事,都不需要蔣家就能給二皇子當敲門磚。
而那時候挑出,五皇子就根本不可能登基為帝。
也就不會出現,現在他被人捏在手心裏的局麵。
當時因為拿不準二皇子和三皇子誰能贏,所以讓大兒子觀望,但是也有人知道,大兒子是跟二皇子走得近的。
隻這事,大兒子都死了,而且也是死在和二皇子的人對戰之中,要是大家都不追究,也就過去了。
誰知道,就因為晚了半個時辰進宮救駕,就成了二皇子一夥的鐵證。
那些大兒子的手下,亦是一個個的反水,一口咬定是大兒子收了二皇子的錢,他們都是聽大兒子的。
就算沒有別的證據,皇帝不好真的將他們全家抄斬,但是奪爵是完全可以的。
而且,就算皇帝一怒之下殺了他們全家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