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能出來多少茶芽?都是蘇姑娘做?”趙皓好似不經意的問道。
管事笑了起來道:“那哪成,那不得累死姑娘?姑娘親手做的,也就最好那批茶芽,其餘的,我們一起做的。”
趙皓鬆了口氣,臉上亦帶上了笑道:“聽聞這裏出龍團,師傅們的手藝一定很好。”
管事的笑道:“龍團是官莊那邊的專用名稱,得是貢品茶莊出來的,才有資格叫龍團,咱們這可不是官莊。”
聲音頓了一下,管事的笑道:“不過,咱們姑娘做出來的茶,便是龍團都比不上。”
他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笑容,那我與榮焉的神色裏滿滿的都是自豪和得意。
趙皓看著不覺一笑,道:“那,姑娘這樣要做多久?”
“姑娘自個做,也就這兩天,往後的,我們做,姑娘指點一二就是。”管事的道:“原也不用姑娘這麼累,可劉師傅不在,也就隻能靠姑娘把最後一道火候了。”
“劉師傅?”趙皓微怔。
“是啊,咱們建州最好的製茶師傅了,姑娘是他的嫡傳弟子。”管事的歎了口氣道:“去年姑娘做出了超過劉師傅的茶,結果劉師傅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後繼有人,便……死了……”
去年做出了超越師傅的茶,然後師傅死了……
趙皓心裏閃過一絲怪異,轉念便又拋開了。
活也好死也好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她想讓他這麼認為,那他就這麼認為好了。
隻是,老劉說的對,他不能再這樣在這裏待下去……
杭州那邊,他越早到,查到的東西就越多。
文官體係他不清楚,也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是上輩子京城被圍之時,雲輕鴻說過,那些年,朝廷一直卡著邊軍的軍餉和軍需,借口說的是朝廷也沒錢,可是江南之地一直富裕,蔡相弄的那些個什麼新政更是讓江南這邊收了大把錢上去,隻不過,那些錢沒有進到朝廷的口袋,而是通過蔡相在江南的那些手下,那些江南官員們,都洗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
現在,他有這次機會,怎麼都要扯一些蔡相的人出來,至於換上去的是什麼人……
總好過現在開始,就被蔡相給控製住。
何況,還有姚家……
姚眉,雲姚氏!
趙皓扒了一大口飯,將心底冒出的狠戾又給壓了下去,和那管事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別的事。
半夜時分,蘇月從茶棚裏出來了,雖然是兩日兩夜沒有休息,身上都是茶末,臉頰都凹了一圈,那眼睛卻是亮得驚人。
趙皓看得又心悸又心痛,也不想耽誤她休息,隻跟她說了一聲他先走,便翻身上了馬。
這茶園裏這麼多人,裏麵不乏孔武有力的,何況便是有人來,隻怕也找不到蘇月(誰想象得出侯府姑娘這模樣啊)。
他沒有必要留人。
留了,倒是怕她有別的想法。
“等等。”蘇月拉住了他,將一包茶葉塞他手裏,道:“這些是剛出火的,火氣燥,味道衝,但是提神。等回去京城後,我再送你已經過完火的好茶。”
那茶隔著紙包都透出了濃鬱的香味,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又烈又濃的味道。
趙皓抿唇一笑,點頭道:“好,若是我處理得早,我來接你,等我。”
說完,也不敢看蘇月的反應,招呼了其他已經上馬的侍衛,帶著所有人離開了茶園,趁著圓月明亮的月色,往杭州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