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察覺到蘇月身體瞬間的緊繃,謝玨手握緊了一下她的手,低聲問道。
視線卻是一直盯著前麵,盯著那群雖然看似散漫,卻透著一股子鐵血軍人之氣的戎人,還有那個熊一般的男人。
“無事。”蘇月再度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男人,輕輕的籲了一口氣道。
不是那個人,雖然像,但不是。
上輩子京城被圍那一個月,城牆之上是三天一大戰,天天一小戰,趙皓不讓她上城牆,再說城裏也有很多事要處理,她真正麵對的殺戮場麵其實不算多。
僅有的那麼幾次,也是被趙皓早早的讓人送走。
唯獨有一次。
因為下麵有官員跑路,雲輕鴻的人手不夠,她便自己帶人送籌集到的糧食到城牆那裏。
剛到城牆下麵的營房,便聽得外頭戰鼓聲響,北戎人開始猛攻。
當時鬼使神差的,她跑上了城牆。
那時候,京城已經被圍攻了大半個月,城牆有多處坍塌,她上去的一處下麵,便是一個坍塌的豁口。
北戎人正如同潮水一般的從那衝上來。
當時趙皓帶了幾百人,手持長槍守在最前麵,借著豁口上的亂石之勢,硬生生的將那戎人潮水給堵在了豁口前麵。
然後,從那些戎人中衝出了一個雄偉若熊的大漢,大聲叫著:你是好漢,我跟你單挑!
趙皓應了。
當時,北戎人足足有幾萬人攻城,人群蔓延有一裏路之長。
旁的地方都是激戰不休,那一處,卻是空出了十米見寬之地。
宋兵和北戎人都退開了幾米,將地方讓給了那兩人。
那一戰其實打得並不久,隻是看在她的眼中,卻好似時間完全停滯一般。
她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大漢手中的重錘揮舞而起的風聲,聽到趙皓的長槍帶出的尖銳嘯聲,聽到那重錘砸在肉上,長槍敲在骨頭,冰寒的尖刃劃肉切骨。
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鮮紅血滴飛濺在空中的痕跡,那一錘一槍起落掃收留下的殘影。
卻是沒有聽到一聲痛呼,沒有看到一絲怯意。
兩人最後一擊,重錘落了空,長槍將那大漢掃飛了出去,同時,亦將那大漢的腿切斷一隻。
那些戎人大聲呼喝著要衝上來,那大漢卻伸手擋住了那些人,說是他輸了,今日暫且退後,待日後再戰。
那大漢的手下抬著大漢下去,他帶領的戎人也退了下去。
趙皓才跌坐在了地上。
可也就坐了一下,還不等她衝上前去,便又手撐著地站了起來,以比她更快的速度衝到她麵前,拉著她退入城牆後麵,讓人送了她下去。
那一日她不敢走,一直在城牆下麵的軍營等著,直到城牆上傳來歡呼,說是戎人的攻擊退去。
她再度上城牆,趙皓已經匆匆包紮好了傷口,還披了一件幹淨披風。
她無法問出別的話,便問,那大漢是什麼人?
趙皓淡淡笑道:那是洪突部族的大族長,北戎有名的勇士,亦是北戎大王耶律鴻基的妻弟。
就如同北戎人看宋人,她看戎人看過去都長得差不多,特別是在那種戰場上,看到的都是鮮血和鋒刃。
她唯一記住的一個戎人麵孔,就是那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