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驍應了一聲,低頭退了出去。
蘇月將藥膏抹在了那個大洞上,側頭看著謝玨擔心的喚了一聲:“三爺?”
“無事。”謝玨看了看她,臉色柔和下來,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我無事。”
從茶榷之案上,他就知道蔡炳那人,心狠手辣,眼界又小,隻會圖謀自己的私利,為了自己的權勢和利益,壓根不會管什麼民生管什麼國家安危。
他會行這種狠毒之事,他不是沒有預料到。
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早而已。
想來,是趙皓搶了糧食,雲輕鴻又異軍突起,皇帝眼看著有自己的依仗,讓他有所不安了。
所以才會兵行險著,想著借用此法,既打擊趙皓,又利用實行新法之時培養自己的勢力,再度架空皇帝。
以先太子為名不過是為了威脅韓相同謀,同時堵住秦禦史的口,最重要的是,蔡炳所提的,因為軍糧和軍餉的不足,才行此新法。
隻要他大肆宣揚這個理由,那麼那些被新法壓迫的百姓,便會認為是邊軍造成了新法實行,是邊軍造成了他們的困境。
那些憤怒仇恨都會衝著邊軍和趙家而去。
而新法不光涉及到戶部,因為徭役是指名針對南方水災後的水利去的,少不得會將黑鍋罩在雲輕鴻身上,而且,這種大事,隻要派一個內閣監督員,就能奪去雲輕鴻手上的權利。
將雲輕鴻給架空。
蔡炳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隻可惜……
先太子一脈,可還沒死絕呢!
“三爺。”蘇月再度輕喚了一聲,按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掌貼緊在了自己臉上,感受著他手掌裏的溫暖,低聲道:“蔡炳此等行徑……”
上輩子,蔡炳亦提出過此法,不過是在香榷也完成之後,也就是六年之後。
記得,當時那法案推出之後,蔡炳和那些官員是一下暴富,連康王府都得了一些好處,可國庫卻沒有任何起色,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不過一兩年,便弄得民怨四起,宋國各地有許多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
弄到戎人南下之時,有些百姓甚至根本不響應朝廷之令,放任戎人南下不說,還有幫戎人指路的。
記得當時有官員在臨時大殿上大罵那些百姓是奸佞小人,趙皓反唇相譏,道是官逼民反,你們不給百姓活路,百姓為何要為你們這等人搏命?
她本以為,那是因為上輩子蔡炳和童貫一手遮天,才弄出了如此法令,沒想到,這輩子,卻是這麼早就提出。
而且,亦是無人反對……
可,雖然知道這麼下去後果極其嚴重,她也說不出讓謝玨想法子的話來。
她甚至都想說,讓謝玨小心,千萬不要被連累。
在經過那般慘烈的宮變,皇帝剛登基不過一年半之時,蔡炳提出先太子,用心不謂不險惡!
在阿耶城,就是由於她的一些信息讓謝玨誤判,差一點,他就死在了阿耶城……
現在,她隻希望謝玨能平安,再無它求。
“無事。”手掌在蘇月的臉頰之上輕輕摩擦了一下,謝玨的臉色徹底柔軟下來,柔聲道:“月兒不用擔心,多行不義必自斃,蔡炳如此做,倒是也給了我一個機會。”
蘇月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擔心:“可,他提到了……”
“那不過是借口。”謝玨淡淡一笑道:“太子都死了十年了,他無非是想借此提醒某些人,不要亂說話而已。”
“三爺……”蘇月喃喃喚了一聲,頓了好一會,低聲道:“小心,無論如何,先保住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