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說的並不是朝政。”鳳霆筠目光中夾雜著縷縷溫柔,“羨知,你想不想有朝一日恢複你男兒身份?過正常男子該過的生活?”
“皇上……?”岑羨知驚愕的抬起頭望著鳳霆筠,然後俯身跪倒,“皇上,臣曾向先皇發誓,此生絕不會曝露男兒身份。臣自從決心投效朝廷那天開始,就已經立誓拋棄作為一般男子的生活。臣、臣不敢違背對先皇的誓言。縱然先皇已經駕鶴西去,但現在佞臣當道,朝政不穩,臣對皇上忠心耿耿,隻希望能一心為皇上效力,還請皇上明鑒!”
“起來吧,朕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鳳霆筠親手將岑羨知攙扶起身,見他額發有些淩亂,便親自替他撥弄。
鳳霆筠的舉動是那麼自然,岑羨知想躲卻不敢躲,一時間身體都有些僵硬。
辭別鳳霆筠出來,岑羨知心緒煩亂。
走到太液池畔,他靜靜望著自己水中的倒影,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這些年來在刀尖上舔血,在風雨中混跡,他真的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性別。男裝已經好久沒穿過了,這些年來自己以鐵血捕快的身份亮相於人前,為了滴水不漏,家中一套男子的衣衫都沒有準備。
剛才鳳霆筠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不傻,也不遲鈍,如何聽不出來?
能得到皇帝的垂青是他三生有幸,但他不能接受。
並非他那些言辭鑿鑿的大道理,而是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人。
岑羨知剛進相府的門,侍從便歡天喜地地迎著他跑過來,“少奶奶,少爺生了,是位小小姐!”
“真的!”岑羨知驚喜之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邱牧的閨房外。王太醫見他往房裏闖,一伸手拉住她,“岑大人,這是產房,女子不能輕易進去!”
“王太醫,我隻想看看相公與孩子是不是都平安!”
“你放心,有本太醫在此,他們都好。”
“王太醫,我不進去,我就站在門口望一眼,望一眼總行了吧?”除了鳳霆筠和邱牧,不管在朝廷還是在相府,沒有人知曉岑羨知的真實身份。岑羨知如同尋常人家的娘子般站在門口向內張望,邱牧生產後正昏睡著,邱老爺在床邊陪伴。
邱丞相笑嗬嗬地將孩子抱給岑羨知,岑羨知喜形於色。
王太醫在一旁提醒道:“這孩子早產,我回頭開幾幅固本培元的藥來,要記得給孩子按時服用。另外,早產的孩子頭幾個月愛鬧毛病,我隨傳隨到,可不怕麻煩。”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將來少不得煩勞王太醫您。”做戲就要做足,為了掩飾孩子的真實身份,鳳霆筠早把細節都和王太醫交待過。
當晚,邱牧受刺激早產的事情就傳遍京城。
次日,岑羨知以孩子虛弱為由告假,後來一個月間告了四五次的假,再後來以孩子體弱為由取消了滿月慶賀。鳳都皆傳言說這孩子先天不足,要沒有王太醫妙手回春,小命兒絕對保不住。
邱牧生下孩子後仍不愛笑,但對孩子十分用心,幾乎是寸步不離。岑羨知見他時常坐在搖籃邊默默垂淚,有心將天驕沒死的實情相告,又惟恐他更加為天驕下落不明而擔心。
這天回府,下人說邱牧扭傷了腳。岑羨知細問之下,才得知邱牧親自上街為孩子挑選衣料,結果看到一個女子誤認為是天驕,急追之下不慎跌倒。
岑羨知命下人們都退出房間,親手拿過跌打酒為邱牧揉搓。邱牧雙眸含淚,半晌憋出一句,“我是不是很傻?我知道娘子已經死了,可我就是不甘心。”
“如果我告訴你她還沒死……”岑羨知實在不忍心繼續隱瞞,一時口快說了出來。
邱牧瞪大了眼,“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