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君沉吟著,“自從大公主死後,貴君遭貶斥被禁足,後宮便交由我掌管,你母皇對我是極好的。和卿平日就深居簡出,常年無寵,即便三公主獲封北院大王,你母皇也沒有晉升他,他也不敢在我麵前放肆,我瞧他應該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蕭宓不置可否,“父君,您宅心仁厚,所有的人在您眼裏都是好人。貴君當初處處與您為難,現在他獲罪遭貶是他的報應,您不落井下石也就罷了,還派人對他多加照顧。了解您的人會稱頌您的賢德,但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
“嘴長在別人身上,想說些什麼我也阻止不了。孩子,貴君與我共同侍奉你母皇多年也算上輩子有緣,他是喜歡爭風吃醋,但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有你母皇的寵愛、有你的孝順,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康君語調誠懇,蕭宓回握著父親的手,也為康君一片善心所打動。康君為了促成蕭宓的婚事不遺餘力的勸導,“父君已經一大把年紀,眼下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能成家立室延綿後嗣。宓兒,明珠是你最好的選擇,你不妨再考慮考慮吧。”
“父君……”兜了一個大圈話題又轉回來,蕭宓哭笑不得。
康君話鋒一轉,“對了,聽明珠說,近來王府中有位姓馬的總管很受你重用?”
蕭宓喝了口茶,“恩,那人叫做馬喬,讀過不少書,做事也穩當,孩兒很欣賞她的才幹。”
“孩子,你知人善用是好的,但你畢竟貴為南院大王,與下人尊卑有別,凡事該懂得分寸。”
“父君此話何解?”想來夏明珠跟康君提起天驕時還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康君一向不插手王府之事,此時特別提出來勸誘,可見已經對天驕先入為主有了成見。
蕭宓心中頓生不快,隻聽康君又說:“父君知道你愛才惜才,禮賢下士,對有才華之人格外尊重。但那馬喬身為南院王府總管,畢竟是你的下屬,又豈可與主子日日夜夜同桌用膳同榻而眠?我還聽說那馬喬長相秀美,比尋常男子都俊俏,你與她同出同進,焉知京中已經生出許多不堪入耳的話來?如果這些話傳到你母皇耳中,豈非有損你的清譽?孩子,你就聽父君一句勸,以後除了公事,不要再和那個馬喬親近。”
“父君,您懷疑馬喬是孩兒的內寵?”
“宓兒,並非父君懷疑,父君隻怕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對你名聲有損。更重要的是,那馬喬從秦國逃亡而來,來曆不明呀……”
“父君,這話是誰告訴您的?是誰在您麵前胡言亂語?”連天驕從秦國而來康君都知曉,蕭宓越發惱怒夏明珠在父親麵前挑撥離間。她凝望著康君,“父君,秦國人也有好壞之別,旁人不懂得區分,難道您還不懂?”
康君原為秦人,二十幾年前,被遼國王室中人由秦國帶回遼國後進獻給遼皇為侍。
康君重重歎了口氣,“雖然你母皇勵精圖治,多年來倡導學習大秦文化,但朝中仍有不小的勢力鄙視外族,視秦人如仇敵。倘若不是因為我本是秦國人,你大皇姐也不會對你那麼仇視,你母皇更可能早就下旨冊封你做皇太女了。孩子,我本身就是從秦國來的,不會瞧不起秦人,我隻是關心你,不希望你因為任何事情受到不好的影響,你要理解父君的苦心啊!”
“父君,您的心意孩兒都明白。您是沒見過馬喬,哪天得空孩兒帶她來見見您,您就會打消顧慮了。”
“她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和殷煦乃是自幼相識、關係斐淺,都沒見你這般感情用事。”
“父君,孩兒沒有感情用事。孩兒自從跟馬喬認識之後,就有了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馬喬年紀跟孩兒相似,很多想法也跟孩兒相似。孩兒跟她在一起,就好像跟姐妹在一起,不需要提防不需要戒備,很輕鬆很自在。”
“她投靠你必然是有所圖的!”
“可遼國沒有什麼能叫她貪圖的。”蕭宓還欲解釋,侍從稟報說夏明珠來了。蕭宓忙起身,“父君,孩兒先行告退,改天再探望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