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等人沿著官道一路向東北方向而去,幾萬人的隊伍綿延在官道上,兩邊旌旗飄展,中間是拖家帶口的百姓,一眼望不到頭。越往北走越顯得荒涼,好不容易經過了涿郡,卻在漁陽郡的時候下起了大雨。

滂沱的大雨讓道路變得泥濘不堪,沒有水泥、柏油鋪就的官道頓時在這場大雨中變成了澤國,給隊伍的前進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冷雨瓢潑而下,烏龍駒馱著全身濕透的高飛從隊伍中間向前快速奔跑,馬蹄卷起了地上的泥漿,濺的烏龍駒黑色的皮毛也變成了土黃。不大一會兒,高飛便到了隊伍的最前麵,勒住了馬韁,指著前方的道路對趙雲道:“前麵是什麼地界?”

趙雲也已經全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流淌著,他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當即回答道:“啟稟主公,前麵是漁陽郡的雍奴縣,差不多還有六裏路。”

“你派人通知前麵的卞喜,讓他去雍奴縣見縣令,讓縣令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在那裏過夜。”高飛吩咐完畢,一調轉馬頭,便朝後麵跑了去。

“大家都聽著,老人、孩子全部坐馬車上,全軍加速前進,前麵不遠就是雍奴縣城,今晚咱們在雍奴縣城過夜!”高飛一邊策馬向後麵的隊伍奔跑著,一邊高聲大喊著,將他的命令傳達給了所有的人。

命令下達後不久,老人、孩子都坐在了馬車上,騾馬賣著力氣的拉動著後麵的架車,裝有糧食和重要物資的架車上都被蒙上了一層寬大的油紙,以防止雨水將糧食等打濕。兩萬軍隊分成了兩列,散在官道的兩邊,中間是跟著部隊的百姓,前後相擁著,開始在雨中踏著泥濘的道路向前慢跑。

雍奴縣城的城下,卞喜和一個身穿勁裝的男子站在一起,身後是一群戴著鬥笠的衙役,二十多個衙役的身邊放著一頂頂鬥笠,靜靜的等候在那裏,目視著前麵的雨簾。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沒有來?”卞喜的臉上顯得有點焦急,看著前麵的雨越下越大,按耐不住的他,便自言自語地道。

那男子凝視著雨幕,緩緩地問道:“卞軍侯,雍奴縣城雖小,可是這幾年縣裏的百姓大量流失,到處都是空置的房屋,加上周圍一些臨近的村落,足夠容納下幾萬人。高將軍之所以還沒到,應該是路上太過泥濘了,還請卞軍侯不要著急。”

卞喜點了點頭,轉身朝那男子道:“胡縣尉,這次多虧了你,不然的話,一會兒將軍他們來了,吃住都是個問題。”

那男子叫胡彧,是雍奴縣的縣尉。他看來有二十歲左右,體型不是很健壯,他卷曲的黑發向後梳著,稀薄的胡須盤曲在他那浮著微笑的嘴唇上,他的左眼始終細眯著,眼角上有一道極細的傷痕,完全破環了他略顯清秀的麵容。

當卞喜帶著人找到這座荒涼的縣城時,城裏隻有縣尉胡彧和二三十個衙役,城中曾經發生過一次瘟疫,波及了縣城和周圍的一些村落,導致了雍奴縣的百姓大量死亡,沒有死的也都逃到了其他郡縣去了,三個月前新派來的縣令到現在還沒有上任。雖然瘟疫過去了,可是雍奴縣城卻成了一個荒廢的城池,若非胡彧帶著自己手下的二三十個兄弟一直堅守這裏,恐怕雍奴城早就成了一座死城了。

胡彧聽到卞喜的話,當即回應道:“卞軍侯,我久聞高將軍的大名,今日能夠見上一麵,已經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了,我能為高將軍效勞,也是應該的。”

卞喜聽了胡彧的話便笑了笑,心裏對這個縣尉產生了一絲敬佩。

大雨還在下著,卞喜、胡彧和身後的衙役們又等了好大一會兒,才在雨幕中隱約看見了人影。

趙雲騎著一匹白馬,一手綽槍,一手拽著馬匹的韁繩,從朦朧的雨幕中奔馳而出。他第一個趕到了城門口,見卞喜和一個縣尉打扮的人等候在城門口,便勒住了馬匹,朗聲對卞喜道:“主公到了,快將城門全部打開。”

卞喜應了一聲,和胡彧等人便將虛掩著的城門完全打開。這邊城門剛打開,那邊便從雨幕中跑出來了一個長長的隊伍,二百騎兵率先來到了城門口,分散在道路兩邊,看護著後麵的隊伍進城。

半個時辰後,空蕩蕩的雍奴城裏變得沸沸揚揚的,幾萬人都互相擠在空置的房屋裏避雨,軍隊也好、百姓也好,就連馬匹和一些牲口也都有了棲身之地,小小的雍奴城竟然將幾萬人全部容納下來了。

高飛帶著張郃、賈詡、盧橫、華雄從大部隊進城一直忙到現在,先是給百姓分配房屋,後又指揮士兵分發糧食,讓他們自己在城中的民房裏起火做飯。等忙完了這些後,高飛才算真正的喘了一口氣。自從帶著這幾萬百姓離開癭陶城以來,他一路上沒有少操心,他也第一次覺得當個父母官的難處,回想起當初在高邑城裏見到的沮授,他才真正的了解到了沮授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