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大塊大塊的烏雲,把天空壓得很低很低,象要塌下來的破牆。
迎麵的寒風,呼呼地吹著,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著行人衣服,掃打著凍紫的臉麵。
雪野上最顯眼的是孤蝕的墳墓和各種高叢的枯草及蓬蒿,狂風把枯草大把大把地拔出來,夾著碎雪,無情地摔向空中,蓬蒿的苦味也跟著傳布開來。
古老的落葉樹,樹枝凍得酥脆,被風吹打得吭吱吭吱響,時而有枝幹折落下地,而新楂上出現的綠汁,立刻又凍成了冰。
十一月的濃黑天氣,籠罩著整個華北平原,冷風依然在北國的疆土上號鳴,雪似乎驚悟到自己已過久未至,時稀時密,時小時大的降著,從未停止過飄落。
地上是一道長長的車輪碾壓的輪印,以及雜亂無章的馬蹄印,沿著轅緊了的堅固雪層不斷的嘎嘎作響,走在最前麵的騎兵臉上已經凍得鐵青,可他們依然盯著風雪,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行走著。
高飛坐在一輛十六匹戰馬拉著的巨大馬車裏,車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被褥,他正躺在裏麵暖暖和和的睡覺,這大半個月以來,為了選拔文武官員,他著實累壞了,好不容易事情落下了帷幕,他才得意痛痛快快的睡上一個好覺。
長長的隊伍迎著風雪,因為地上的積雪容易打滑,所以隊伍的前進很慢,每天能走上一百裏就不錯了,從渡過黃河以後,說風怒號,暴雪交加,讓人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威力。
“喀喇!”
一聲巨響從高飛的車架上向四處擴散開來,笨重的馬車的車轅突然斷裂,馬匹受驚車身忽然向道路旁的溝壑裏側翻,緊接著便是“轟隆隆”的幾下翻滾所造成的巨響,整個華蓋被摔的四分五裂。
“皇上!”隨行的人員都始料未及,登時高聲呼喊了出來,近衛爭先恐後的跳下馬背,朝著道路邊上的溝壑裏搶了過去,腳下一滑,眾人紛紛滾了下去。
隊伍停止了前進,百餘名近衛紛紛用手扒開被摔得裂開的車架,尋找在車裏睡覺的高飛,一個個都顯得很是慌張。
樞密院太尉蓋勳騎著馬走在最前麵,聽到後麵傳來的一陣騷亂,便急忙策馬奔跑了過來,當他看見高飛的車架翻倒在道路下麵的溝壑裏時,登時翻身下馬,大聲嗬斥道:“你們這些廢物,都是怎麼辦事的,快救皇上!”
“轟!”
一聲巨響在百名近衛的耳邊想起,高飛裹著被子從碎裂的木架中衝天而起,毫發無損的他先是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攔腰,接著才注意到周圍的一切,環視了一圈,才知道自己竟然墜落在了道路旁邊的溝壑當中。
“皇上……”眾人看到高飛沒事,這才全部鬆了一口氣,紛紛跪在地上,內心極為愧疚。
蓋勳這時跑到了高飛的身邊,抱拳道:“皇上,臣罪該萬死,讓皇上受驚了……”
高飛已然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當即笑道:“沒事,雪天路滑,加上這華蓋大車太過寬闊,一般情況下,路窄的話,就無法通行了,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以理解……”
他看了一下周圍,白茫茫的一片,風雪在怒號,寒氣逼人,看到眾多的人都已經懂得嘴唇發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便對蓋勳道:“這會兒到哪裏了?”
“前麵不遠便是癭陶城,臣已經通知了巨鹿知府劉放,今夜要在巨鹿休息。”蓋勳回答道。
高飛從洛陽歸來,並未帶太多人,因為洛陽的建設需要,已經中原戰後的恢複問題,最後幾經商討,讓管寧、盧植、鍾繇以及所有文武選拔的官吏全部留在了中原,為複興中原提前做好準備。他自己也隻帶了蓋勳和三百近衛隨行,畢竟河北遠比中原穩定。
“嗯,暫且在癭陶城休息兩日吧,等風雪過了再走也不遲,不然這樣下去的話,不等我們回到薊城,將士們就已經凍死在歸途中了。”高飛考慮了一下實情,當即說道。
“臣遵旨。”
於是,近衛們收拾了一下高飛的東西,將東西全部移往其他馬車,又騰出了一輛馬車以供高飛用。可是,高飛拒絕了,要來了一匹馬,頂著寒風和眾人一起行走在風雪中。
快抵達癭陶城時,高飛隱約看見了癭陶城東那矗立著的英雄紀念碑,想起了幾年前在這裏戰死的兩萬多將士,想起了胡彧,心中不禁生出了一陣悲涼。巨鹿澤的一次大戰,讓他久久不能忘懷,也是他帶兵生涯中的第一次兵敗,可謂是慘敗。雖然最後以攻取鄴城滅掉袁紹勢力為代價替死去的將士們報了仇,但是卻已經無法挽回他們的生命了。
“太尉大人!”高飛突然叫道。
蓋勳跟在高飛的身後,聽到高飛叫他,便急忙問道:“皇上有什麼吩咐嗎?”
“明日準備一個儀式,我們去英雄紀念碑那裏一趟,去祭奠一下曾經為國捐軀的將士們,華夏國的建立,他們功不可沒,沒有他們當時的浴血奮戰,就不會有我高飛,更不會有如今的華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