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世柏不意慕容世鬆突然這麼怒氣衝衝地就踹門進來,心道壞了,也不知道大哥聽見多少。他本來和妻子郝熙芙成婚多年孩子都幾個了,說著說著就搭上了手兒,正說得有那麼點兒膩歪的意思,突然殺出來這麼個瘟神一樣的潑脾氣,是個人都有點惱了。郝熙芙見大伯子這麼踹了門進來,嚇得手一撒就往丈夫身後躲,想著自己還沒見禮,怯生生探出頭來屈了屈膝,
“大伯好。”
慕容世柏也跟著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迎上前去,
“大哥怎麼過來了。”
慕容世鬆一肚子火氣,到底也知道弟弟的寢室不是自己該進去的,便站在門口,一腳踩著門檻,對著慕容世柏就開罵,
“要跟大房怎麼樣,你倒是說啊!是要斷絕跟大房的往來麼?求之不得!你好啊,把楊哥兒賣了攀上燕王就以為自己是根蔥了?我呸!燕王才個剛開蒙的奶娃子,能不能平安長大都難說,你就忘了咱們蘭兒了,要跟家裏撇清關係了?!好哇,走,咱們這就去回了爹娘,分家!”
說著慕容世鬆一把扯了慕容世柏就往慕容炯院子裏走,急得郝熙芙在後頭喊也不是追也不是。慕容世柏一時氣極,脾氣也上來了,一把甩開慕容世鬆,
“去便去!動手動腳做什麼,有理不在聲高,爹娘還在世,分家不分家的有他們二老做主,輪不到大哥說!”
說著他也不顧什麼兄友弟恭的話,索性越在了慕容世鬆前頭,把慕容世鬆氣得上前幾步就對著弟弟掄起了拳頭。慕容世柏也不是個乖乖挨揍的主兒,兄弟倆索性在廊下就打了起來。等慕容炯和黃氏知道了趕過來一看,兄弟倆早就把對方揍了個鼻青臉腫。
慕容炯還沒說什麼,他身旁的黃氏先急了。黃氏也是將門出身,當年齊不疑雁門關之戰那會兒,她還跟著時為副將的慕容炯隨過軍。那時,她手下曾經養了三十個娘子軍,大多是武館出身,個個能打能殺。雖說戰後黃氏賞了銀子把她們都送回家鄉嫁人,但這多年黃氏的脾氣是一直沒有變,慕容世蘭那個烈性子也許也有她的遺傳。
黃氏順手操起牆邊一根掃帚,也不嫌髒,照個兩個兒子的大腿就招呼,
“混賬!你們這兩個孽畜,是誠心不讓我和老爺舒坦是不是!青天白日的兄弟倆這麼幹起架來了,出息了你們倒是!打啊,怎麼停下來了!往死裏打!先打死我和老爺,然後你們倆互相再往死裏打!就都清淨了!”
兩兄弟心知母親是真的動了怒,都乖乖站好挨黃氏的掃帚,也不敢喊疼。追出來的郝熙芙和得了消息趕來的叢娟冰也深知婆婆的戰鬥力,被她招架幾下估計怎麼也得躺個十天半月。妯娌倆對看一眼,突然明白為什麼當年公公大人給那兩兄弟說親,都選擇了文人之女的她們倆。
慕容炯也是心裏有氣,之前慕容世柏過來報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個從天而降的好機會。不想老大是行事莽撞,老二是沉不住氣,好在自家內院整治得也算嚴謹,不然傳出去又是個行為不檢,都察院那群酸儒又要聒噪了。
慕容炯等黃氏把兩個兒子又都胖揍了一頓,這才拈了拈胡子,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仔細手疼。”
黃氏立馬丟下掃帚,轉身撫上了慕容炯的膀子,
“多謝老爺關懷。”
明明是個四十過半的婦人,但她平時保養得也好,此刻麵上竟然泛出一絲少女的嬌羞和嫵媚。叢娟冰和郝熙芙又忍不住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決定下次一定要從婆婆口中把她平時保養得秘訣套出來。
慕容炯伸手扶著妻子,轉身對兩個兒子冷冷道:
“還杵著幹什麼,都給我跪祠堂去!”
慕容世柏一聽就急了,他明兒就得動身了,耽誤了差事怎麼了得?他想說點什麼,被慕容炯惡狠狠瞪了回去,隻好乖乖跟著哥哥去跪祠堂。
到了夜裏,黃氏還是心疼兒子,讓人送了飯菜過來。慕容世鬆早就跪餓了,端起飯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慕容世柏惦記著天亮之後自己還得動身,不免有些食不甘味,一個不留神碗裏的鹵兔肉就被慕容世鬆搶了一塊,慕容世柏一下子就炸毛了,
“大哥你又搶我的!”
“哼,我見你半天不吃,怕剩下來糟蹋了!”
“大哥你總這樣,從小到大你都搶我的!”
“我不是也把羊肉都讓給你了麼!”
“羊肉那麼腥膻,要不是大哥吃不來你才不給我的!”
明明是幼稚到不行的話題,兄弟倆這麼一吵,又劍拔弩張了起來。眼看著就又要動手了,突然慕容世鬆白眼一翻人一軟就往後倒去。慕容世柏大驚失色,趕緊伸手扯住大哥不讓他撞到頭,正納悶著,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正是慕容炯,他走近慕容世鬆瞄了兩眼,淡淡道:
“這小子,塊頭也忒大了,都放了三個人的量,這麼久才見效。”
慕容世柏目瞪口呆,
“爹下的藥?”
“唔,不然他盯著你難道要把那差事跟他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