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進去的時候,赤焰正把男人的衣服解開,為其查看傷勢,聽到她進來,他頭也不回地道,“這人傷的很重,八成活不了。”
“那要我看過之後再下斷言。”南雪鈺冷冷回一句,走過去看了看,接著就皺起眉來。除了臉上之外,這男人胸膛上也有一道足以將他的身體整個劈開兩半的刀傷,傷口顯然不是今天才造成的,已經有些潰爛化膿,還在不停地向外滲著血,極其可怖。
“他還受了內傷,”赤焰從男人手腕上收回手來,“而且高燒不退,誰看都一樣。”這個女人好大的口氣,以為自己是神醫嗎,這麼嚴重的傷,宮主都未必治得了,更何況是她。
南雪鈺看了他一眼,“一邊站著,我看看。”
赤焰氣結:宮主吩咐他做事時,都不曾這般頤指氣使,這個女人憑什麼!可這氣歸氣,是宮主要他跟著這個女人,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難道他還要殺了她不成!咬牙瞪眼一會,他到底還是到洞口倚著石壁,看外麵的雨簾,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南雪鈺得勝似地挑挑眉,替男人把起脈來。果不其然,男人受的內傷也很嚴重,五髒皆有損傷,胸膛上這道傷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不及時救治,光是這高燒,也能要了他的命。
“這人有些眼熟,”赤焰沉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出心中疑惑,“雖然他相貌毀得厲害,但隱約能看出一些,而且 他內功自成一派,雖然昏迷,也會本能地運行內力替自己療傷,所以才勉強支撐住這口氣,如果我所料沒錯,他的武功路數,來自地獄門一派。”
地獄門?南雪鈺輕輕念了一句,她並非江湖中人,對這些事也不甚了解,隻是以前聽慕容耀偶爾提過,地獄門是為江湖所不齒的邪門邪派,門中弟子個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後來終於激起武林正道公憤,齊集於他們的總壇對其進行聲討,在激戰了七天七夜之後,以正道也付出了慘重代價的情況下,將地獄門盡數殲滅,除了這一禍患。不過,有傳言說他們的門主北絕冥當時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端的是詭異無比。如今這男子居然出自地獄門一派,難道是他們的餘孽不成?
隔了一會不見南雪鈺有動靜,赤焰回頭看了一眼,見她正拿了手帕,輕輕替那男子擦嘴角邊的血跡,撇了撇嘴道,“怎麼,你難道還要救他不成?”這個女人的腦子果然跟常人不一樣啊,明明知道地獄門有多不容於世,居然還能麵不改色,該說她有膽識呢,還是沒心沒肺,不知道此中利害?
南雪鈺頭也不回,冷聲道,“救人一命,總比殺人要好。再說,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並沒有絕然的標準,傳言終歸是傳言,真實情況如何,隻有自己心裏明白。”
赤焰愣了愣,居然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真是--驀的,他眼神一變,閃身出去看了看,立刻折回來,低聲道,“越王殿下來了,我先走了!”最後一個字才出口,他已“嗖”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夜來了?南雪鈺這才真的愣住,到洞口看了看,果然見慕容夜正飛身往這邊過來,一臉焦急之色,暗道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裏,居然還找了來?不過,看他如此著急,她心生不忍,主動走了出去,“越王殿下--”
“嗖”一下,慕容夜竟是將輕身功夫提升到極致,眨眼間落到南雪鈺麵前,抓住她的雙肩,啞聲道,“你……沒事?”
“哦……”南雪鈺被他近乎粗魯的動作抓的肩膀生疼,可看他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眸光急切的樣子,知道他是替自己擔心,心中一暖,又怎忍心怪他,“……臣女沒事,越王殿下怎麼會來……”
沒事就好……慕容夜全身一鬆,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魯莽了,立刻鬆手後退一步,略有些尷尬,“我……是來找你的……”上下看了南雪鈺一眼,擰起了眉:衣服有些亂,臉色也不好,莫非……
其實,他今日到丞相府,是奉了太後之命,將舉行冊封大典那天,南雪蓉需要穿的華服送過來,並言明其中利害,讓丞相上下做好一切準備的。此事辦妥,他便去了暖香閣,原是想看一看南雪鈺,卻被告之她到山上祭拜娘親,他雖覺得自己過來有些不妥,但等了一會不見她回來,他總覺得有些不安,問清地方之後,到底還是找了來。
誰料方才在南雪鈺娘親的墳前,他赫然看到了地上的暗色血跡,憑著他的經驗,他知道那是人受了內傷之後才會吐出的血,一旁的地上更是有打鬥掙紮過的痕跡,不由他不又驚又急,在這四周瘋狂找起來:他根本不敢想像,如果南雪鈺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