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這一睡,足足睡了五六個時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慢慢睜開上眼睛,一時弄不清楚身在何地,眼神有些茫然。
“三小姐終於醒了?”侍候在旁的冬易鬆了一口氣,眼圈兒早紅了,“三小姐睡了好久哦,奴婢擔心死了,還以為三小姐……”她進來看過好幾次,三小姐都沒有醒,呼吸也是輕而弱,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把她給嚇的,以為三小姐要不行了,差點沒去找大夫!
南雪鈺轉過臉看看她,神智很快清醒,掀開被子下床,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其實是冬易不知道,她因為會閉氣功,所以即使在睡著的時候,也會本能地練氣,呼吸就會很輕很弱,這於她的身體不但無害,反而有益。當然這些她不會跟冬易解釋,這傻丫頭是聽不懂的。
“沒事就好。”冬易不好意思地擦了把眼淚,心道自己是不是很麻煩,別惹得三小姐不高興才好,於是趕緊上前侍候著,“三小姐,洗洗臉吧,早飯都做好了呢。”
“好,”南雪鈺過去洗臉,邊問道,“府上如何?謝姨娘可有鬧嗎?”父親要她把大權交給章姨娘,她怎麼可能甘心,依著她的性子,應該會大鬧一場吧。
“那倒沒有,”冬易搖了搖頭,“不過方才采蕊來過,說是要給三小姐賠罪,讓奴婢給打發了。”采蕊是二小姐的人,跟大房這邊一向不對路,她說是來賠罪,誰知道存的什麼心,才不要讓她接近三小姐呢。
采蕊嗎?南雪鈺慢慢擦著手臉,唇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這丫頭也是個被利用的主,昨天被自己和夜一逼問,就出賣了南雪蓉和謝以蓮,依照這母女倆的性子,還不得把她剝皮拆骨?可她現在不但沒受罰,反而還能自由走動,到是暖香閣這邊來,分明就是另有主意,說不定是想來對付自己,好在謝以蓮母女麵前“戴罪立功”呢--這些白癡,當她那麼容易騙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倒要看看,她們到底還有什麼殺招?
“三小姐,你在想什麼?”冬易見她失神,叫了兩聲也不回應,就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現在用飯可好?”
南雪鈺回神,淡然道,“也好。”
冬易趕緊端著洗臉水下去,吩咐廚房把飯菜端上來。
用過早飯之後,雨又小了很多,密密斜織,落在臉上清清涼涼,很是舒服。 南雪鈺在屋裏待的悶了, 就到花園裏走走。
本來想著給娘親和大姐修墳,可這天一直下雨,也沒法找人來做,就隻能先委屈娘親和大姐一陣子,待這場大雨及其所帶來的災難過去,再好好替大姐和娘親修一修墳,以慰她們在天之靈。其實,她心裏很清楚,人活著的時候不曾享受過,死去萬事皆空,就算把她們的墳修的再好,也不能彌補什麼,隻能是讓活著的人,心裏多少好受一些罷了。
她正黯然神傷,身後傳來腳聲,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回過頭來,不禁無聲一笑:原來是章平卉帶著南旭過來,看樣子是要出門。她起身道,“章姨娘,要跟旭兒出去嗎?”
“哦,是雪鈺啊,”章平卉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來,眼裏也滿是防備,“我這不是要跟旭兒上街去,替他買雙新鞋子,雪鈺,你有沒有什麼需要買的,姨娘幫你一起帶回來?”
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又在算計什麼,或者顧忌什麼,南雪鈺心中大致有數,肯定是因為自己現在清醒了,而當初娘親的事,又是章平卉一手促成,所以對她有了芥蒂,處處防備,不足為奇。心中思慮著,她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天真地一笑,“章姨娘能記著我,我已經很高興啦!我還要恭喜章姨娘呢,若是以後章姨娘也能時時記著我,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章平卉反倒愣了,“恭喜我?恭喜我什麼?”自個兒最近好像沒什麼喜事需要恭喜吧?就算有,也應該是她先知道才對,怎麼南雪鈺反而先開了口?
“哦?”南雪鈺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章姨娘還不知道?哦,那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說罷有意避開她的視線,似乎自知失言,抿緊了唇。
她越是這樣,章平卉就越覺得心裏仿佛有貓爪在撓,忍不住道,“雪鈺,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你且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到底是什麼喜事啊?”
“三姐三姐,快說嘛!”南旭畢竟年紀還小,雖然平時給寵壞了,但小孩子都是有好奇心的,也追著問,“娘親有什麼好事呀,快告訴我嘛!”
南雪鈺微一笑,目光落在他略顯圓胖的臉上,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不是說南旭生的難看,可……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他臉部的輪廓不似父親,也不似南家的女兒,而是有一種……平庸相,怎麼看都不像是富貴人家出身,虧的章平卉還每天錦衣玉食地侍候著他,也改變不了他的這種“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