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蒼白著臉搖了搖頭,勉強一笑,“我沒事,我是來給難民看診的,怎能什麼都不做就休息。”心下暗道一聲慚愧,虧得她還向母後主動請命,說自己有醫術在身,可以來幫忙呢,結果一到這兒就先撐不住,若非大哥和夜知道她的為人,更不是尖酸刻薄之人,這會兒自己早該受到嘲笑了吧?
慕容夜皺眉道,“雪鈺,你不必逞強,還是先去休息一會,看柳禦醫怎麼說。”雪鈺雖然醫術過人,可到底是女子,這些難民又什麼樣的人都有,能少與他們接觸最好,就算這是他的一點私心吧,他中意的人,就完完全全是他的,怎容旁人染指。
南雪鈺略一沉吟,也就點了點頭,“也好,柳禦醫既得母後信任,就必有過人之處,我先不給他添亂也罷。”
這話說的,也太自謙了。莫弄影失笑,搖了搖頭,兩人扶著南雪鈺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等會再說。
柳晟替幾名難民診了脈,再看了他們身體上的瘡,眉頭是越皺越緊,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柳禦醫,如何了?”風墨揚在旁好不心焦,怎麼隻看不說話呢,這是要急死人嗎?眼看著又有幾名染上病的難民被拽了過來,他都快吐血了!這病傳染開來如此之快,怕是有無法控製的勢頭,這可怎麼辦!
柳晟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夫行醫幾十年,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病症,他們表麵看起來,確實是生了惡瘡,可高燒不退,體內更是有熱毒,是老夫生平僅見。”這惡瘡也不是他尋常所見,普通藥物恐怕難以生效,而他們體內的熱毒也令其五內燥熱,若猛藥去火,則極易傷元氣,體弱者恐怕撐不過去,否則他們就會死於高熱,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柳禦醫也很為難嗎?”風墨揚頓時越加緊張,“那該如何是好?”
柳晟道,“為今之計,也是盡人事而聽命,”心裏卻道自己差點沒把“死馬當活馬醫”這等喪氣話說出來,惹人笑話,“老夫先開一副藥方試試,不行再另外想辦法。”
聽起來似乎很沒有把握的樣子?風墨揚心中失望,但不敢表現出來,免得傷了這德高望重的老禦醫的麵子和自尊,隻能道,“那就有勞柳禦醫了。”
“無妨。”柳晟其實也真是沒多少把握,掂量著開了副藥方,風墨揚接過,趕緊囑咐人去抓藥。
見這邊差不多了,南雪鈺趕緊過來,態度很是敬畏,“柳大人,這些難民所患何病,還請不吝指教。”
“不敢,不敢,”柳晟豈會不知“燕寧公主”之名,趕緊起身還禮,接著慚愧地道,“讓公主見笑了,難民此病生的蹊蹺,老夫亦無多少把握,隻能盡力而為。”他說這話倒也真放得下身段,當然也是因為他很清楚南雪鈺的醫術,能將太後的腿疾治好,讓太後讚不絕口,她就絕非浪得虛名,在她麵前,還是不要遮遮掩掩的好,坦白說出來,反而顯得他比較有氣度。活了這大半輩子了,他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點見地還是有的。
“理當如此,”南雪鈺對他的坦誠謙遜相當讚賞,由衷地道,“柳大人醫術高明不說,醫德更是高尚,雪鈺對柳大人很是敬佩,還請柳大人方便之時,指點雪鈺一二,雪鈺必定受益匪淺。”
“不敢,不敢,”柳晟在她麵前,就隻會說這兩個字了,冷汗都要流下來,“公主醫術之高,人盡皆知,臣醫術粗淺,難登大雅之堂,公主見笑了……”心道這燕寧公主好氣度,明明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舉手投足卻如此穩重內斂,風儀無雙,令人不敢逼視,讓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都有些根顫呢。
“柳大人過謙了,那雪鈺就不打擾柳大人了,請。”南雪鈺點頭施禮,雖然她在柳晟麵前是晚輩,不過在身份上,她是公主,柳晟是臣下,她這樣也不算失禮,不必妄自菲薄。
“公主請。”
來到還沒有發病的難民之邊,慕容夜一邊查看情形,一邊道,“柳禦醫似乎也沒有什麼把握,我看還要讓太醫院的禦醫都過來看看。”柳禦醫醫術高明是沒錯,不過難免有沒見過的病,說不定別人恰好遇到過類似的情形,多一個人來看,治好難民的機會就大些。
莫弄影也深以為然,“夜說的是,再說,就算柳大人能行,這得病的人越來越多,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多叫些人來總不會錯。”
南雪鈺隻是點了點頭,心裏卻想著要在什麼情況下拿出自己的藥方,才不顯得突兀,不會引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