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我數著更漏聲,漸漸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側首望著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睡得很沉,可即便是睡著,他的眉亦沒有舒展。是突厥的戰事太緊急了嗎?還是最近朝內又有什麼動蕩了?他操勞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國家,而對於他的女人,大概從不會放在心上。
我用手在空著描繪著他的眉眼,他的眉毛粗粗的,像刀一樣。他的眼睛並不大,但十分有神,被他盯住的人,沒有一個敢正視他的目光。他的鼻梁高高的,很挺直。他的唇很薄削,都說薄唇的人薄情,果真是這樣的。他的這張臉像刀削一般的利落,剛毅,他是尚武之人,年輕時帶兵征戰,經曆了大小數十戰役,所以他的膚色並不白皙,而是帶著小麥色,看上去十分陽剛。
他是我生命中的另類,我身邊的男子,包括父親,都是皮膚白皙的文弱書生。隻有他是例外,可他,也是我的主宰。
“陛下,我已在您手中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我輕輕呢喃著,然後閉上雙眼,即便和他睡在一起,也不過同床異夢罷了。
第二日醒來時,皇上已起身去上朝了。我喚了春分和穀雨過來伺候,春分瞧著我笑眯眯的說:“皇上今兒早上起的時候,特意囑咐奴婢晚些叫醒娘娘,好讓娘娘您多睡一會兒。沒成想,娘娘您自己醒過來了。”
我渾身散了架似的酸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隻得讓她們扶著我走到浴桶那邊,好在熱水早已備下,我泡個熱水澡,舒緩一下身上的乏力,好去皇後那裏拜見。
皇後是皇上還是親王的時候嫁給皇上的,那時她還是王妃,比皇上還要大了三歲。聽說當時諸位皇子覬覦儲君之位,皇上生母賢妃與皇後的母親談論起兒女的婚事,剛好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兩方利益權衡,便讓他們結為夫婦了。後來,皇上榮登大寶,沒少皇後娘娘的家族在背後撐腰。
隻不過皇上登基之後,深感母族外戚的掣肘之弊,而對於皇後的母族,先是利之使其與太後的母族向抗衡,後來雙方漸漸疲乏,太後的身體也日漸衰弱,皇上便以迅雷之勢鏟除了皇後母族的勢力。又在太後百年之後,以雷霆之勢拔除了太後母族的勢力。彼時,皇上才感覺到掣肘之力不再,施政也更加暢快了。
當初皇後曾為皇上誕育過皇長子,卻在六歲那年在風地裏吃了一塊糕點,回去之後就高燒不退,上吐下瀉,請了無數名醫治療無效,熬了七天之後夭折了。皇後為此十分傷心,險些一病不起。皇上也很難過,不過,好在鄭貴妃為他生養了二皇子,徐充容也為他生了三皇子,後宮接二連三為他誕下皇子,所以作為父親的難過並不能比作為母親的皇後更多。
皇上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在皇長子死後,追封其為敏德太子罷了。因為,皇上有很多兒子。
而皇後除了故去的太子,就隻有一位公主。這位公主去年秋天尚了兵部員外郎家的次子。皇後大概是覺得膝下無人承歡,所以抱養了生母位分底下的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今年不過才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