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將宴請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六,地點就在沁春園的暢遠台上,宴請的人員除了皇上、皇後及後宮十幾位得寵的妃嬪,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我。便是皇子們也都在列,另外也有幾位親信大臣等。
到了那一日早晨,我剛起身,就見穀雨帶著小滿小寒將一連串顏色豔麗的服飾捧在手中,笑道:“娘娘,這是您第一次參加宮宴,也是您病好之後跟皇上見麵,一定要豔冠群芳才行啊!”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並不看那些華麗的服飾,隻對春分道:“我記得剛做了一件天青色滾雪細紗的襦裙,你去拿來我穿上吧。”
春分應了去拿,穀雨一愣,道:“可是娘娘,那件衣裳顏色極淡,雖質地輕盈,但在一幹姹紫嫣紅爭相鬥豔的嬪妃中,皇上未必會注意到啊!”
我微微一笑,道:“我為何要皇上注意到我?你別忘了,今日是突厥王廷進獻公主來朝,那位突厥公主才是正主兒!就算皇上要注意,也是注意她,我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可是……”穀雨還想說什麼,我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許久不見皇上,她怕我失了恩寵。可是,相比恩寵,我更在乎我的命!讓她和小滿小寒將華麗的服飾拿走,換上春分拿來的短襦長裙和披帛。
天青色的上衣,隻領口顏色深些,是與長裙同色的湖藍,繡著白色的碎花。長裙極地,上麵並無繁複的花紋,也隻是繡著淺色的小花,好在這件衣服我早就預備著要穿,已經用熏香熏過,此時衣服上麵飄散著淡淡的馨香,裙身抖動時,那些小花似乎都活過來了一般。
梳的是最普通的墮馬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住,然後在發髻上插了一把半月形五彩刻絲象牙梳篦,再在髻下簪了兩支攢珠流蘇釵,垂下一排流蘇珠片,行動間熒光閃閃,小家碧玉中透著一股子嫵媚。
我身形尚小,身量還未長開,但看鏡中模樣,淡掃蛾眉,薄施粉黛,眉目如畫,青絲妖嬈。想母親時常感歎我生得好,還未長開就是如此,若是再過兩年,豈不是……今日這樣的打扮雖不搶眼,卻也不會被人淹沒。且我想著,後妃們必定會趁著今日爭奇鬥豔一番,我倒不如就這樣淡淡的,不跟她們搶那風頭了。
春分讚賞的給我披上細紗披帛,道:“娘娘果然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容,如此清新脫俗的裝扮,必能讓皇上眼前一亮。”
我淡淡一笑,輕聲道:“我卻隻願,脂粉香氣裏,能獨善其身。”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春分叮囑穀雨好好看著宮中,不準胡鬧,也不準人進入內室,這才扶著我的手,先去和妃宮中,然後再一同往沁春園而去。
穀雨本想與我同去熱鬧,但春分到底比她沉穩,便讓她在家看守門戶,她雖老大不樂意,但也無法,隻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