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清晨,我被送上了回京的馬車,啟恒他們還要去宜川郡,我隻得先和穀雨回京。馬車裏,我一麵悠閑的吃著點心,一麵聽穀雨嘮叨。
“……奴婢嚇得眼睛都不敢睜,想著皇上這一腳踹下來,恐怕就沒命了!還好朱姑娘攔住了……奴婢可不是怕死,就是怕以後就見不到娘娘了。您是不知道,皇上聽說您摔下山去,又看到奴婢手裏那半片袖子,臉都白了!還好您沒事兒,要不然,奴婢也跟著您去了!”穀雨心有餘悸的說道。
我才不信她的什麼啟恒的臉白了的鬼話!人家可是在死人堆裏滾過的,還怕我會被摔死麼?再說了,前世六年的感情他都可以說放下就放下,這輩子我在他身邊不過才一年多,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大概都不超過一個月的!她這樣說,無非是寬我的心罷了。
“皇上是行伍出身,手腳都重的很,下回你要是再跟他回話,記得離他遠些,免得一個不慎被他傷著了。”我認真提醒道。
穀雨忙點了點頭,卻又說道:“奴婢不怕,其實隻要奴婢照顧好娘娘,不讓娘娘受一點苦,皇上是不會責罰奴婢的。”
我撇撇嘴,心道:那個人最是喜怒無常,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要討他的歡心,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穀雨見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又絮叨開來:“當時見您摔下去,奴婢都快嚇死了,又想著設法救人,隻得摸索著上山找人。後來,我被帶到山下,沒想到皇上已經到了。”說著,她偷偷看了我一眼,斟酌著說:“其實,雖然皇上這兩天沒和娘娘說話,但也沒有責罰娘娘,更沒有責罰奴婢。奴婢想著,皇上定是心疼娘娘的!看著娘娘受了傷,皇上心裏也十分不好受呢!”
這兩天啟恒不光沒和我說一個字,臨了把我送回京,自己卻帶著朱碧柔下宜川郡去了。穀雨怕我多心,寬慰我呢!
我笑道:“好了,好了,這些我都知道了!你都在我麵前說了好幾遍了,怎麼年紀輕輕跟個老太婆似的,囉囉嗦嗦的!”
穀雨麵皮一紅,但看我並未往心裏去的樣子,又見我仍談笑風生,這才舒了口氣。
我隻覺得她小題大做,就算如今啟恒寵著那朱碧柔又怎樣?無非是看在她爹解了關內燃眉之急的份兒上!更何況,“士農工商”啊!商賈是最低等的,比農民工人都不如,士大夫若是誰家娶了商賈之女做正室,多半會被人笑死!所以就算再有錢的人家,要麼同樣嫁給商人,那些想攀高枝的,嫁過去的女人也隻能做妾侍!
這朱碧柔因緣際會進了宮,至死都是個采女,至死都沒有得到過啟恒的半分憐愛。恐怕她回想一生,在宮外這些日子,才是她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刻吧!
不日,馬車抵達京城,到了宮門處,我便換了青幔小車,一直行到承明殿前才停下。我被穀雨扶著下車,一下來便看到春分伸手攙扶。
“宮中情形如何?”我邊下車邊問。
春分含笑說道:“一切安好,娘娘放心。”
我站在地上往她身後望了一眼,點頭道:“大家都在。”
劉有餘忙上前湊趣兒道:“是,大家都好著呢!不知娘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