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冬至(二)(1 / 2)

轉眼到了冬至,一早我們便去給皇後請安,皇後沒有多留我們——她今日可有的忙了,打發了我們,要接受外命婦的朝拜,還要準備中午皇上和外大臣的飲宴。到了晚上,又有與後宮眾人及宗室們的家宴。

好在鄭貴妃與和妃協理六宮,皇後也不會忙得焦頭爛額,隻是有些場合,必須由她這個正宮皇後的身份前去,旁人是代替不了的。

也難怪鄭貴妃總想取皇後而代之了,就算她生育了兩位皇子,就算她有協理六宮之權,甚至有時候她的話比皇後的話還管用些。可惜到底她隻是個“妾”,不是“妻”。和丈夫出同車,入同坐的不是她。

爭得,不過是“名正言順”四字罷了。

冬至這一日天氣並不好,西北風呼嘯,雨絲夾雜著雪粒子劈裏啪啦的打下來。我坐在轎子裏,籠著暖手筒,手裏還握著個小手爐。上京從來苦寒,而我畏寒,這才冬至,我就已覺得十分冷峭了,都說冬至冷,春節暖,冬至雨,春節晴。熬過了這陣子,希望天氣好些,暖些。

回去便上床捂著,春分在我臥室裏多放了兩個炭盆,笑道:“沒想到娘娘這樣怕冷。”

我笑笑,問:“今晚都哪些人赴宴?”

“冬至可是大節日,除了帝後,後宮所有妃嬪都會參加,另外便是皇子公主們,還有未受封的親王以及皇上看重的兄弟。”

我問:“你知道八賢王嗎?”

春分笑道:“當然知道,他是皇上最看重的兄弟了!先帝在位的時候,就很喜愛八賢王,稱他賢明有度,莊重自持,因此他的封號是‘賢’。是唯一一個能在京城開府建宅的親王,不過其為人不喜拘束,常年在外遊玩。娘娘,怎麼會想到問起他呢?”

我笑道:“他是我的琴技老師,這次他回來參加冬至宴,要是有機會倒想跟他說說話。”

春分又驚又喜,道:“原來娘娘師從八賢王啊!那娘娘的琴技肯定很厲害吧?可……從未見娘娘彈琴呢!”

“無名琴在手,自然無從彈起。”我語氣裏有了淡淡的惆悵。

春分見了,忙道:“娘娘歇會兒吧,晚上不知會到幾時呢。”

我哪裏能真的睡著,隻在被窩裏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更衣。

梳著拋髻,發髻正中一支赤金累絲雙鸞點翠釵,十八顆珍珠攢成月牙形綴在額上,兩邊鬢發上各簪了三朵赤金紅寶石梅花簪。麵上敷了一層淡淡的粉,畫出柳葉眉,添了斜紅,塗上唇脂,又在酒窩兩邊抹了嫩黃豆大的麵靨。

上身裏麵是一件刻絲小襖,下身裏麵襯了襖褲,外麵是香妃色束腰襦裙,再外麵便是一件橘色撒花對襟絮絲綿袍,圍著灰鼠毛的圍脖,穿著鹿皮小靴,手裏拿上手爐,又戴了暖手筒。出門時披上大紅鶴氅,這才施施然去麟德殿赴宴。

殿中已到了不少人,越坐在門口的位分越低,見我進來都起身施禮。我微微頷首,找到自己的座位,脫了鶴氅——殿中燒著瑞碳,熏著香,進來便如初春一般,又暖又香。

“好在來的早,到比我殿中還暖和些。”我嘀咕了一句。

妃嬪們陸陸續續的來到,彼此行禮問安,正熱鬧著,帝後與八賢王、十五王、子陵將軍還有幾位皇子一同前來。

叩拜之後,宴席開始。

我看了一眼八賢王,他對我微微一笑。

宴會上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隻想著找個機會能與八賢王說上幾句話。看著麵前的酒杯,一向不怎麼貪杯的我,連喝了好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