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與心情有關,斷斷續續拖到了九月才好,期間一直都是容才人在侍奉皇上。皇上沒有另辟殿宇,而是讓她直接住進了大寶殿的後殿。容才人的榮寵一時鼎盛,後宮側目。鄭貴妃因要籌劃二皇子的婚事,已提前回宮了,我恰好可以利用生病,推脫此次督辦婚禮一事。
九月初甫回宮,時氣所感,我原本就沒好利索,又添了咳疾,稱病免了後宮晨昏定省。
轉眼就入了十月,初雪一下,我的腿疾又犯了,隻得整日臥床不起。
容才人依舊榮寵不斷,除了她,也隻有雅妃能與她一較高下了。
冬月裏的冬至需帝後一起主持,我隻好強撐了身子前往,祭祀過後,我並沒有參加飲宴,回宮休息去了。
沈七對我的腿疾簡直束手無策,我知道這是落下了病根,往後隻怕每年冬天都是如此,要在被窩裏度過了。沈七還是不遺餘力的為我尋藥,爭取找一個好藥方來,不求完全治愈,至少能讓我減輕些痛苦。
這樣一折騰,我到能下地了。
春分扶著我在內殿如雲的波斯地毯上走了幾步,笑道:“沈醫令的醫術真是越發好了,這幾劑藥下去,娘娘不光能走的順遂些,而且一點也沒有痛感。”
“可不是麼!”沈七是我的禦用太醫,我既然為後,他也就跟著我升了太醫令,與另一位侍奉皇上的太醫令一起督管整個太醫署。我停下腳步,看著春分問:“他成婚至今也有兩年了,可曾聽說他房中有何動靜?”
春分紅著臉,低聲道:“他房中的事,奴婢怎麼知道。”
我歎了口氣,道:“我卻聽說他們夫妻關係平平,他也沒有妾侍,更是很少去他妻子房中,升任太醫令以來,更是借著太醫署事忙的緣由常不歸家。春分,他對你,到底是情深。”
春分卻十分苦澀的說:“何苦,又傷了別個女子呢?她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了他。說到底,大家都是情非得已。”
我聽了大為感慨,也歎道:“是啊,人生於世間,哪怕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也不可能隨心所欲的活著!”
走了一會兒,複又坐下,就見穀雨笑嘻嘻的走進來說:“曹紅剛來說,皇上知道娘娘身體好了些,晚上要過來看望娘娘。”
我隨口說聲知道了,並未刻意梳妝打扮,用過晚膳,敷了藥,依舊在床上躺著。
啟恒帶著一股寒氣進來,見我躺著倒也沒多說,換了身衣服,喝了杯熱茶,就鑽進了我的被子。
他把我摟在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捋著我的發絲,道:“過幾日朕陪你去華清宮泡溫泉,也許對你的腿疾有好處。”
“年下正忙著,皇上何必麻煩,這腿疾要是那麼容易就好,沈太醫恐怕早就讓臣妾去了。”
“就算不能盡好,也是有些益處的,這事就這麼定了吧!”頓了頓,他在我耳邊道:“到時,就我們兩個人去。”
我笑出聲來,問他:“那容才人呢?這些日子,皇上去哪兒可都帶著她呢!”
他抱著我伏在他身上,手捏著我的腰,道:“不是說心思不放在朕這裏了嗎?怎麼還會打聽這些?”
我怔了怔,這些日子他冷落我,原來是為了這句話。
“好小氣的人,竟然記到了現在!”我實在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腰,我慌忙從他身上下來,嗔道:“人家身上還用著藥呢!你這麼一折騰,我還怎麼能好!”實則我記掛著那燃起的香,以為我病著他不會要,所以就沒有用九合香。
“還會痛嗎?”
“痛卻是不痛了,就是藥味兒熏著……呀!”話還沒說完,他就將我壓在身下,分開我的腿,免得被壓著。
我抽泣了起來,他不解的看著我,朦朧淚眼裏,我哽咽著說:“我都這樣了,你、你還欺負我!”
他低笑著親親我的嘴角,又摸了摸我的腿,問:“疼嗎?”
“疼!”我瞪他一眼,狠狠把他推開,背對著他暗罵一聲:“混蛋!”
他又靠過來,曲起我的雙腿,給我輕輕的揉著膝蓋。我默不作聲,因為太過疲累睡著了。
醒來他已走了,我摸了摸一旁空落落的被窩,怔忡了很久。
冬月十五那天早上,妃嬪來請安,閑話了幾句,啟恒下朝過來了。他難得下朝這樣早,也難得會在這個時候來我宮中。妃嬪們麵上都顯出喜色來,紛紛跪迎。
啟恒進來後坐在我旁邊,對底下眾人道:“朕過兩日要和皇後去一趟華清宮,宮中事務就由鄭貴妃與和妃一同處理。”
鄭貴妃似乎早就知道了似的,胸有成竹的謝恩,還說:“其實臣妾忙著齊王婚禮的事,本不得空,不過皇上這樣說了,臣妾怎好不從呢?”
我攥緊了手心,旁若無人的瞪著啟恒,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是了,我應該知道,他做一切事,從來都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