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憫和我一起跟兩個孩子解釋了我如今的身份:突厥的和親公主,重新嫁給皇帝當啟憫的皇後,不再是從前的紀芙虞,但依然是他們的母後。
兩個孩子聽了半晌還是愣愣的,我和啟憫相視苦笑,最後不得不說:“聽不懂沒關係,隻要記住了就行。”
寶月抱著我的胳膊說:“我隻知道您是我母後就成!”
我聞言一笑,瞥見元曦也抿唇笑著,隻是眼神依舊落寞。我心中長歎,麵上笑著把元曦摟在懷中,柔聲道:“元曦,以後我就是你母後,是你娘親……”語帶哽咽,啟憫忙把我們都攬在懷裏,笑道:“這可算是一家團聚了,不要再哭了。”我衝他感激的笑笑,靠在他肩上。
隻是元曦和寶月暫時還不能隨我回宮,需留在此處等到我和啟憫大婚之後再接他們回去。
看著寶月眼淚巴巴的跟我揮手,我心裏也不好受,但以後在宮裏的日子隻怕就是一輩子了,可以好好看他們長大。
幾日後從雍州返回西京,啟憫先行回宮,我在驛站等候。兩日後太史局將大婚的日子傳來,竟是八月初八。
我很是怔愣了一會兒,不由想起十五年前的八月初八,我被一頂青幔小轎抬進宮當才人的日子。
沒想到,我重生至今,已經過去十五年了,日子過得可真快。
當初死時的不甘,似乎還在眼前,即便重生後處處算計,把該打發的人都打發了,但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我的玉兒,還有穀雨……甚至還有我那未曾謀麵就已流逝的孩子……以及為我而死的啟恒,對我不親近的元曦,還有一絲隔閡的啟憫……而如今我又要回到那個冰冷禁錮的深宮了,雖然前途未卜,但為了我的一雙兒女,我都要打起精神應對!
高氏,還是後宮那些鶯鶯燕燕,誰敢傷我兒,我必要她生不如死!
我找出一個黑漆描金的長方盒子,將馬鞭放進去,又忍不住摩挲了幾下。賀戮,如果我不願意離開突厥……罷了,你怎麼可能為了我放棄整個突厥呢?
兀自苦笑,我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啊!
再怎麼算計,怎麼爭,如何爭得過老天爺呢!
我蓋上盒子,放進櫃子底層,前事已過,再怎麼傷感都回不去。如此,隻能往前看,不回頭了。
在驛站停歇幾日,宮中派人送來幾回賞賜,都說皇上正忙著,若我有不慣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我隔著屏風掩唇而笑,這片故土我都呆了幾十年了,怎會不慣?但還是謝過來使,讓人好生送出去了。
隻是獨自在這裏,也沒人跟我說話,不免氣悶。但我也知道,如今掩人耳目要緊,等過了大婚,就不必如此拘束了。
到了初七那日,我正睡午覺,羅帳半垂,隱隱有涼風吹來。依稀記得我沒讓侍女打扇呢?睜眼一看,啟憫正笑盈盈的看著我,我忙坐起來,看了看外麵,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大婚的事禮部請旨的都辦的差不多了,我就出了宮,過來看你。”他一麵笑著,一麵給我撫了撫鬢發。
雲鬢鬆散,睡眼迷蒙,身上也隻穿了件薄紗衣,隱隱可見裏麵的大紅褻衣。我見他目光落在我肩上,忙攏了攏衣裳,紅著臉道:“你先出去,我好起床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