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巳時,讓人預備了香湯沐浴,喝了醒酒湯,頭還是暈暈的。春分不放心,請沈七來給我把脈,給我一個小瓷瓶,並道:“這是微臣製的醒酒丸藥,醉後吃一粒,就不會太難受了。”
我讓春分收下,當即吃了一粒,果然覺得好多了。
沈七退下之後,我才問春分:“今日可有什麼人來過?”
春分抿唇一笑,道:“早起奴婢就傳了您微恙,不讓人打擾,大殿下和公主來探望過便去上學了。倒是皇上……昨晚回來瞧您睡得沉,怕吵著您,去東間榻上將就了一夜。”
我怔了怔,忙問:“皇上……昨晚回來過?”
春分忍著笑,道:“自然是要回來的,這兒才是皇上的寢殿呢!他不回來睡,去哪兒睡?”
我抿了抿嘴,幽幽道:“倒是我耽擱了他,那便另尋一處住著,省得他要寵幸新人都不能夠。”
春分一麵笑一麵給我端了茶,慈愛的說:“您又說氣話!”又道:“今日午時皇上要在花萼相輝樓賜宴群臣,宮眷不便參加,娘娘不必等皇上來午膳了。”
我摩挲著手裏的紈扇,嘀咕道:“誰要等他了!”
中午寶月陪我用膳,有意無意的多看我幾眼,最後憋不住問:“母後,您、您沒事吧?”
我笑了笑,道:“母後沒事,就是有些累,快吃飯吧!”
寶月“哦”了一聲,悶頭吃飯。
下午寶月跟著姑姑學針線,在我這兒歇了午覺就要回金花落,我正哄她睡著,春分匆匆過來在我耳邊道:“娘娘,皇上撤了宴準備過來,那舞姬……去花萼相輝樓找皇上了。”
“現下皇上人呢?”
春分低聲道:“還沒出來……”
我拍著寶月的手猛地一頓,豁然起身,對霜降道:“好好照料公主。”隨即轉身出去,大步走出南熏殿。
宮人們紛紛跟上,春分急忙攔住我,勸道:“娘娘,不可……”
我並不理會,出了瀛洲門沿著龍池往花萼相輝樓疾步走去。可是走著走著,龍池邊樹木蒼翠,桂花清香,偶有兩隻雀鳥鳴啾而去。我的步子慢慢放緩,最後停了下來。
站在池邊,看著斜對麵的三層朱樓,長長歎了口氣。
春分亦歎道:“娘娘,您別難過。”
“難過?”我冷冷一笑,“我有什麼資格難過?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想要誰就要誰,更何況,我……我還有什麼資格……”
我緊緊握著拳,隨即又鬆開,看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又仰起頭看了一眼萬裏無雲的天際。
“走吧,回去了。”
回到南熏殿,寶月卻不見了,侍女忙稟道:“公主說在這兒睡不著,回金花落休息了。”
我並不做他想,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這下子,是不是得想個好的封號給那位新人呢?也不知啟憫會給她什麼位分,才人?婕妤?昭儀?還是直接封妃?抑或,讓我退位讓賢吧!
內室靜悄悄的,誰也不敢過來打擾我,冷不丁有人撫了一下我的麵頰,道:“怎麼哭了?”
我忙睜開眼坐直了身子,啟憫穿著淺紫常服站在我麵前,表情有些驚訝。我一陣恍惚,忙站起身,對他屈膝行了個禮:“臣妾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