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怎麼還不睡？”
窗外的更聲夾雜著雨聲風聲傳了進來。
“都三更了。”豆子嘟囔道。
等了一會，並沒有傳來楊子葉的回答，豆子努力睜開眼看過去，少爺依舊在書桌旁沉思。紙上寫寫畫畫了好多東西，也不知道少爺到底在想什麼。
窗外的雨越下雨大，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這架勢，早已超出一場正常的春雨所應該有的。
豆子醒來的時候是被凍醒，他不知道昨晚是什麼時候在少爺的房間睡著的。
窗子大開著，少爺呢？
桌上的紙被吹的歪歪斜斜，地上還散著一堆被揉成一團的紙。
雨絲夾雜著風灌進屋裏，豆子裹緊身上的衣服，將窗子關上。
這雨，莫不是下了一夜？
豆子打開門看去，天仍舊灰蒙蒙的，隻是雨比昨夜小了很多，但依舊不斷。
豆子將食指環在唇邊，吹了個口哨。
沒有動靜。
他心猛地一沉，但卻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雨中傳來相同的口哨聲。
豆子放下心來，伸了個懶腰，從屋裏端了盆向苑裏的小廚房走去。
過了一會，腳步聲傳來，豆子探出頭去，正見楊子葉打著傘走進苑裏來。
“少爺，你回來啦。”豆子衝楊子葉招了招手，“這麼早少爺去哪了？”
楊子葉走到小廚房，收了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本來想去買些紙，昨天寫啊寫結果都用完了，還想給爹寄封信，誰知道那店家還沒開門。”
豆子點點頭：“今天天氣這麼不好，做生意的也會晚一些。”
“可不嘛，”楊子葉撇撇嘴，“街上冷清死了。不過，"楊子葉話音一轉，衝豆子笑道：“我買了早飯。”
說完楊子葉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來，熱乎乎的肉包子！”他有些得意的把紙袋遞給豆子，“正好，你再做一點湯，我們吃頓暖和的。”
過了一會，玉璣苑的小廚房冒出幸福的炊煙，楊子葉和豆子一人咬著一個包子，吃的好不幸福。
“少爺，”豆子嘴巴裏鼓鼓囊囊的，“昨天為什麼那麼晚睡啊？”
“沒有啊，”楊子葉嘴裏也是鼓鼓的，“我沒睡。”
“嗯？”豆子瞪大了眼睛，卻險些噎到。他就說嘛，少爺怎麼可能起這麼早！
“我昨天想了一宿，”楊子葉看了眼門外，壓低了聲音，“豆子你是不知道，皇上這些年雖然刻意對外隱瞞，但是我爹之前就有收到過皇上龍體堪憂的密報，兩年前還悄悄來京看過皇上。”
楊子葉又看了一眼門外，繼續說道：“這兩年邊境這麼不太平，皇上身體不好的消息其實就是壓倒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皇上也知道這點，所以一直在隱瞞。”
說完，楊子葉還意味深長地瞅了眼豆子。
豆子又是聽得半懂不懂，但看少爺那小眼神，隻得硬著頭皮問道：“少爺的意思是……這次殿試延後，很可能是因為皇上身體的原因？”
“不止！”楊子葉故作嚴厲地說道：“殿試又不是什麼費力氣的活，打破長久以來的慣例，皇上很有可能病得起不來床了。”楊子葉的聲音越壓越低：“甚至——可能已經——”楊子葉和豆子的腦袋幾乎要貼到一起去，“——死了！”
“哐”，豆子猛地彈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捂住楊子葉的嘴，“少爺你這是胡說什麼！”
“唔唔唔！”豆子手勁大的出奇，楊子葉臉掙脫不開，臉生生憋的通紅。
豆子訕訕地鬆開手。
“你要弑主啊！大圓臉！”楊子葉憤憤道。
豆子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少爺，這些話不能說的。”
“切，”楊子葉白了他一眼，“我不就說給你一個人聽的嗎，至於這麼激動嗎！快點吃，大圓臉，吃完給我買紙去！”楊子葉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發泄。
兩人吃完早飯沒多久，天開始慢慢放晴，雖然還是下著小雨，但是總算沒那麼陰沉了。豆子撐了把傘去給他家公子買紙，他家公子則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終於，楊子葉恍惚聽到推門的聲音，從書桌上抬起頭來，“豆子你回來了……誒？”
豆子把買來的紙放到楊子葉桌子上，隻是後麵，還跟進來一人。
“安文勝？”楊子葉覺得瞌睡跑了一大半，“這……你……”
楊子葉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措辭，看向豆子。
“少爺，你先寫信吧，我一會給你送信，再讓他給你解釋。”豆子看著楊子葉疲倦的雙眼勸道。
“也好。”楊子葉揉了揉眉心，“研墨吧。”
他又看了眼安文勝，而安文勝自進屋起除了第一眼看了他一下以外，自始至終就垂著頭站在那裏。他的頭發和衣衫全都濕透了，不知道在雨裏站了多久，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看起來落魄極了。明明昨天上午分開的時候安文勝還笑著跟他們告別。
“算了豆子，我自己研就行了，你給他找幾件我的衣服換上吧。”楊子葉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