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鈺看過去,刺痛了眼,牽著馬離開,便道:“走吧,先投店,再安葬蘭君。”
曾經她將樓外樓轉贈於璿璣公子,如今難得回來,也應當見見這位老友。
大遂盛都皇城的宮殿與城樓健在禦龍雪山之下,禦龍雪山地域綿延千裏,象形勢之騰伏‘廣借龍之全體,以喻夫山之形真’。觀之其形與勢有別,千尺為勢,百尺為形,勢是遠景,形是近觀;繼而,勢如城郭牆垣,形似樓台門弟;勢是起伏的群峰,形是單座的山頭;認勢惟難,觀形則易。勢為來龍,若馬之馳,若水之波,欲其大而強,行而順,說的便是這龍脈之象。
奚鈺回朝之後聞得平西一族血案多次垂淚,後幸得人暗中告知有人夜中將身首異處的大將軍族人埋於雪山之上,聞此她多次上山祭拜。後才得知安葬平西一族人便是蘭君,而如今,她便也要將他送去。
也好,她終也讓他與家人團聚了。
從雪山下來後又順道去瞧了梅生,在梅生墳前坐了良久才離開。回客棧後奚鈺心情極低沉,久久未出一言,良華與張叢在客棧的後院裏玩鬧,千痕前後於她跟著,他本是個極安靜之人,此廂二人一站一坐已經去了大半個時辰,安靜得如同屋中無人。
良久,夜千痕問道:“明日便北上麼?”
奚鈺緩緩點頭,眸光依然放空呆滯,夜千痕繼而道,“那我便去出去置辦些幹糧,也為長兄和良華在回襄陽一路備上。”
夜千痕話落便於轉身,然奚鈺終出聲喚住他,道:“此事交與張叢去辦,你隨我去一趟十裏飄香吧,臨江未親自打理,都不知酒樓生意如何了。”
夜千痕點頭,與奚鈺出門,他道:“十裏飄香在臨君離開盛都之時便交由璿璣公子代為掌管,聽聞璿璣公子將樓外樓經營得頗好,想來十裏飄香定也不差。”
奚鈺點頭,但願如此。
奚鈺一聲短衣打扮,又塗了層易容膏掩去本來麵具,她此時與大戶人家後院的家丁無二,與夜千痕並行少不得被認為是跟班,甚少有人將目光往她身上投。
入了極為熟悉的酒樓大堂,一切都還是那般模樣,昔日與和碩、清原等人飲酒作樂,舉杯豪飲的畫麵接連閃現,她微微閉目。君王一道聖旨在頃刻間碾碎了多少繁華夢?空葬了多少傷心淚?
掌櫃的未曾留意奚鈺倒是注意到夜千痕了,他自家主子便是四公子之一,以致蠱王府後院的幾位公子他都有幸見過幾回。而今日夜千痕雖有些掩飾,識得他之人自然還是認得的。
掌櫃即刻放了算盤出了櫃台親自迎接:“夜公子,您來了。”
掌櫃如此在意,那自然是想打聽些許他家主子的事,雖然主子離開後璿璣公子將十裏飄香打理得極為仔細,對他們這些個老人也頗為照顧,然,終究還是覺著自己主子親近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