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玉循聲望去,滿頭銀發,總是帶著微笑的祖母就坐在自己床邊。
穆子玉見到自己祖母很高興,想要起身去擁抱她,可是手腳卻動不了。想要開心的呼喚,可是卻張不開嘴,好像自己的身體跟靈魂完全分離了一樣,身體完全不聽從意識的指揮。
仿佛看出了穆子玉的意圖,祖母伸手溫柔的撫著穆子玉的額頭,歎息一聲:“傻姑娘,真是受苦了……”
祖母的手還是那麼溫柔,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寵溺。記得小時候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窩在祖母懷裏聽她講故事,聽她寵溺的叫自己“傻孩子”、“傻姑娘”,就仿佛是在寒冷的冬日裏被溫暖的陽光所包圍一樣。久違的溫暖讓穆子想要撲到祖母懷裏大哭一場,將自己的委屈痛苦全都哭出了來,可是身體卻不能動彈……
自己果然是死了吧?不然已經故去的祖母也不可能再見到。
“傻孩子,”祖母歎息一聲,溫柔的替穆子玉整理額發,輕聲歎息道,“你還沒有死。”
穆子玉看著祖母慈祥溫暖的微笑,祖母也看著她,眼中是說不出的寵愛與溫柔,漸漸的,眼前的景物又開始模糊起來,祖母的模樣也開始模糊起來。穆子玉想大叫,想讓祖母留下來,但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景物都開始模糊,又恢複到之前虛無的模樣。
“傻孩子,不要想那麼多,一切隨自己的心吧……”穆子玉恍恍惚惚似乎又聽到了祖母的聲音,“……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如憐取眼前人……
穆子玉重複著祖母那最後一句話,眼前人嗎?
君諾日夜守在穆子玉的床前,明明是穆子玉受傷,但是此時看起來君諾的樣子更像是病人。黯深的眼圈,瘦削的臉頰讓臉部的輪廓更加的清晰起來。幹裂的唇上起了白色的皮,顯然是長久的缺失水分,但是他眼中隻有躺在那的人,害怕她會渴,害怕她會因為躺的太久而身體酸麻,幫她翻身又害怕自己不小心弄疼她的傷口,給她淨身又怕別人不細心……所有的事他都親力親為,除了為穆子玉治病的清荷,君諾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此時的他已經五天五夜沒有睡過了,整日整日的守護在她身邊,隻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
“太陽又要落山了……今天又要過去了。”君諾一邊用淨水幫穆子玉擦著手,一邊絮絮地說。
自從穆子玉昏迷以來,君諾竟不自覺就開始對穆子玉說話,雖然對方不會回答,但是他總覺得這樣她就可以在睡夢中聽見,聽見之後就會快點醒過來。
此時的君諾臉上的神情讓任何人見了都會動容。誰會想到總是冷著一張臉,征戰四方,以鐵血著稱的人此刻會有如此的表情呢?還有那溫柔的語氣,雖然在說著一些平常的生活瑣事,但是每一句,每一個單字裏都帶著期待,期待著穆子玉快一點醒來。
誰能想到一個人的轉變會這麼突然,這麼巨大呢?君諾有時候也會想,這就是愛情?
愛情裏沒有誰對誰錯,沒有公平與否,隻有誰先愛上誰,誰愛的深一點。先愛上的人注定會更辛苦一些;誰愛得深,注定誰會痛的多一點。
那一箭並沒有射中穆子玉的心髒,而是險險的偏上了點。整隻箭從穆子玉的胸口一直穿過肩胛骨,好在清荷是神醫的徒弟,醫術了得,在關鍵時刻將穆子玉從鬼門關又拉了回來。隻是穆子玉傷勢過於嚴重,又失血過多,現在一直昏迷不醒,讓眾人整日擔心的夜不能寢。清荷和曉嵐每日都守在房門外,生怕有突發狀況。
“清荷說你醒來就算是沒了性命危險,你什麼時候醒來呢?”君諾將穆子玉的手擦好之後,開始細細地為穆子玉梳理頭發,每一下都是那麼溫柔。
“若是你見了我這個樣子會笑我的吧?”眼前仿佛出現了穆子玉會表現的誇張表情,那睜大眼,張大嘴的傻傻的吃驚表情。君諾嘴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現在這個樣子,我自己都很吃驚啊……”君諾手下不停,仍絮絮地說著。眼中的柔情仿佛一潭秋水,溫柔深邃的可以將人融化在那眼底。
“若是一切可以重來……若是一切可以重來……”君諾手下的動作頓了頓,“若是一切可以重來,我定然不會在如此糊塗,連自己的心都認不清楚。若是一切可以重來……你會愛上我嗎?”此刻,君諾深情地注視著床上沉睡的人兒,眼中滿滿的期待與忐忑,像是初次向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表白的少年,興奮期待,又帶著不安的注視著對方,等待對方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