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梅嶺(1 / 2)

莫清穀很簡單的收拾好行李——白衫,藥丸和幹糧。若不是玉魑魅好心提醒,順手扔了幾樣細軟在包袱裏,怕是連錢都不會帶。

這女人一直都是怎麼過日子的,玉魑魅躺在軟榻上無聊的猜想,嘴角的弧度恰巧泄漏了他心情較好的事實。說實話,這年頭極少有女人過了二八年華還沒有嫁人的,更是極少有女人不愛首飾或銀兩的。偏偏這種極品女人就是讓他見到了。

徽州莫氏,世代懸壺,幾世名醫,三代太醫院史,多麼響亮的名聲。可惜世人又怎知,曾經如此赫赫有名的莫氏居然沒落如斯地步——莫氏長女連根像樣的發簪都沒有,他若沒有看錯,方才莫清穀傾入囊中的唯一一支嫩綠玉簪還是前朝禦賜的舊物。歎息,榮華富貴終究隻是過眼雲煙,何足叨哉?偏偏還是有人那麼輕浮愚昧,為了以名利,拚得身家性命。話說人生苦短,何必呢?

“玉公子。”轉瞬間,莫清穀已經輕輕嫋嫋的走到他身邊,微微欠身,慢道:“我們可以走了。”

他笑了笑,伸出白白淨淨的左腕,無比“嬌弱得”被清穀攙扶了去。有時候汲汲營利未必見得比心無大誌舒坦,若讓他選,更樂意如今清雅恬適的生活,風光體麵的辛酸怎比得上粗茶淡飯的甘甜,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尤其是那些“不識相”的“武林正派”,思及此,人性中狠辣殘酷的戾氣如潮水般迅速將他隱沒。

“等等。”莫清穀停下腳步。

玉魑魅抬頭,眼中的狠絕早已被慵懶魅惑取代,“怎麼了?”

莫清穀笑笑。四更天尚早,外麵仍是一片漆黑,闃無人跡。她隨手拈來一片樹葉,擦拭,放至唇邊,嗚嗚嗚的吹動起來,音脆而亮。不一會兒,從西邊飄來四個仕女,手提軟轎,翩翩而至。

“梅寒叩見大姑娘。”領首的女子落地下跪,簡單利落。

“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受了傷,不宜遠行,我想讓他做軟轎上梅嶺。”莫清穀很簡單的闡明自己的意思。

“三姑娘說,若大姑娘相帶玉公子上梅嶺隻能帶三天,三天後必要出嶺。”梅寒倒也直接的道出自己聽到的命令。

玉魑魅歪頭,對目前的形勢有些摸不到邊際,他是不是有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

莫清穀點點頭,轉首對他微微一笑,說,“走吧。”小心地攙扶玉魑魅上了軟轎。

四仕抬轎一躍數丈,莫清穀腳尖墊地借力而躍,五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輕煙拂過過地上已沒有絲毫人際,隻剩下一片綠葉,鬱鬱蔥蔥,又被一陣冷風吹到鮮為人知的角落,蒙上風沙,暗淡無光。

疏枝鐵骨,含霜飲露,冷豔幽香獨透。虯姿疏影,西風勁舞,百媚花枝雲霧。秋色下的梅嶺並沒有因為秋的蕭瑟而破敗,仍然蒼勁挺拔,虯枝糾結。

隻是蠖屈龍盤深處,隱藏一竹屋,綠鬱蒼勁,風雅別致。

莫清穀在四仕的帶領下,飛至竹屋門口,便停了下來,四仕告退,玉魑魅眯眼躺在軟轎內靜觀其變,敵暗我明,況且如今的事態,自他被莫清穀救後就遠遠脫離了他的控製範圍,不知身邊這個淡如青草的女子究竟會給她多少驚喜多少差異呢?透過層層幔幔的紗帳,他隻看到竹屋內的星星燭光以及隱隱入耳的絲竹之音,是敵是友,是故弄玄虛還是虛張聲勢,他輕瞥了紋絲不動的莫清穀,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