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不由握住芙蕖之手,半晌方道:“芙蕖……我……莫說這樣話……”轉身前行,深潭一般的眸子,滿是糾結和掙紮。
依依遠遠看在眼裏,心頭一陣酸楚,便止了步子,轉身靠在山石背後。
陵越與芙蕖進到洞中,依依方自山石背後走出,默默坐在六月雪花樹下,恍惚耳邊聽見陵越在說:“待見到師尊,即刻稟明,不日即當迎娶與你!你且放寬心。”
“大師兄與芙蕖師姐分明有情……師尊已醒,大師兄今日若不向師尊稟明,不向無情穀求娶……便再不會提及!他心中……終究……是我令他為難……”
半日,陵越與芙蕖自靈玉洞出來,比肩而行,慢慢去得遠了。
“果然……未有提及!果然……未曾稟明!為何我會……這般傷心!”依依蜷著膝蓋,將額頭靠在兩膝上,雙臂抱住自己。
“依依?”
依依慌忙抬頭,卻是百裏屠蘇蹲在眼前。
“怎麼了?因何在此哭泣?”百裏屠蘇蹙眉道:“是誰給你閑氣受?”
依依慌忙起身,胡亂在頰上抹了兩把,卻不知何時滿是淚水,低低道:“想起些往事,有些感慨罷了!”
百裏屠蘇轉身席地而坐,拍了拍身側石麵。
依依緩緩在百裏屠蘇身側坐下,垂著頭,不言不語。
百裏屠蘇見她睫毛上猶掛著淚珠,輕歎一聲,伸出手掌,在依依臉上抹了一把,將淚珠抹去。
依依吃了一驚,怔怔看著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歎道:“你我雖是師兄妹,師尊座下唯我三人,便如嫡親的兄弟姐妹一般!有何心事,不妨說來……也好受些!”
依依複垂了頭,緩緩搖頭。
百裏屠蘇見她不欲說起,也不強求,抬頭看著天頂變幻不定的流雲道:“人生短短,不過彈指一揮間……一切,終究不過過眼雲煙……我有一故友,曾言:‘所有生靈的歸途唯有死亡,即便強大如開天辟地的盤古,亦會消亡殆盡,誰也無法更改命運的終點,隻有活著之時盡力而為,令自己過得快活,不至傷心失落!’你我這樣的人,尤應看得透徹,好好珍惜眼下!往事已矣,雖有遺憾,不應有悔!更勿論傷悲流淚!”
“……誰也無法更改命運的終點……隻有活著之時盡力而為……令自己過得快活……不至傷心失落!”依依喃喃重複道:“珍惜眼下……往事已矣,雖有遺憾,不應有悔……”
“倒似以前也有聽聞過……屠蘇師兄故友是何人……我認得麼?”依依困惑道。
“你怎會認得!斷無可能!”百裏屠蘇笑道:“原是火神之子太子長琴所說,卻是上古戰龍慳臾轉述於我!皆是上古仙家。”
“太子長琴……慳臾……似乎很熟悉……在哪裏聽過?究竟在哪裏聽過!”依依突地抱著頭:“我的頭好痛!”
“依依?你怎麼了?依依!”眼見依依滿麵痛苦,抱著頭眼中滴下淚來,百裏屠蘇大駭。
依依卻兩眼一翻,直直倒下,昏迷過去。
百裏屠蘇慌忙扶住,打橫抱起,飛一般向著陰陽洞而去。————————————————————————————————————————————
百裏屠蘇不敢擅離半步,守候寒玉冰床之側。
依依額上滾燙,口中不住說些胡話:“等我回來……下半曲…...遍飲百眼靈泉……獲罪於天……寒冰化水……片點無蹤……二師兄……一年之期……百裏屠蘇……”卻又淚水滾滾:“……我沒有選擇……怎麼選都是錯……我不是有意……終究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