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若是已然放下……何須儀式埋葬過往……終究……天意弄人……(陵越)
昆侖山,天墉城,天階之上。
一個藍色勁裝的青年男子,背上縛了一柄赤紅的古劍,在急速移動,卻是百裏屠蘇!因著結界禁錮,不能施展騰翔法術,百裏屠蘇三步並作兩步,騰挪跳躍,急急而來。
偶一停頓,百裏屠蘇抬頭遙望,遠處便是天墉城,已然可以遠遠望見天墉城巍峨肅穆的山門,似乎已經看見雙輪匕鎖在哢哢轉動。百裏屠蘇略喘一口氣,又是急急而行,額上已是汗水涔涔,背上也隱隱滲出汗漬。
突然止住前行的腳步,百裏屠蘇隻覺心頭慧蝕傷處劇痛,幾乎是心髒生生裂成兩半,“哇”地噴出一口血來,忙一手扶住近旁的樹幹,一手按住突突亂跳個不住的心。百裏屠蘇緊閉雙目,心中十分不安。
突地,百裏屠蘇直起身來,緩緩轉身探尋:“依依?”
四下並無回應,隻有晨風拂過樹葉的沙沙之聲。
“依依?我知道你在!”百裏屠蘇分明感覺依依就在身旁,似乎正在緩緩的環繞著自己走動,不由心中疑惑:“不要鬧了!我回來了!”
卻又感受到依依似乎正在漸漸遠離,百裏屠蘇不安更甚,高聲道:“依依快出來!我回來了!快出來吧!”
四下裏仍是靜寂無聲,連風拂動樹葉的聲音也似乎沒有了!
百裏屠蘇不由雙拳緊握,卻顫抖不住,咬緊牙,全力施展,向著天墉城疾掠而去。
天墉城,後山,來時崖頭。
陵越坐在崖頭,保持著夜晚的姿勢,似乎懷中還靠著那個衰弱已極的女子,茫然的看著遠方,似乎沒有了魂魄。
長老回城的七聯鍾聲響徹,陵越卻恍若未聞。
是的,此時能回城的長老,便隻有百裏屠蘇一個。
是的,百裏屠蘇,回來了!
一進天墉城,百裏屠蘇便直奔後山,遠遠看見陵越,卻不及招呼,一頭紮進陰陽洞中,陰陽洞中寂寥無聲。
洞中儼然還是自己下山前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裂作兩半的寒玉冰床,靜靜等待主人,琴案上凰來古琴,琴身已由金玉鑲嵌接續起來,纖塵不染。仿佛,依依隻是,不在;仿佛,依依隻是,還沒有回來。
百裏屠蘇輕輕以手指撥動凰來的琴弦,凰來發出“錚錚”琴音,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可是,依依不在。
“依依!我回來了!”百裏屠蘇按住凰來琴弦,輕聲道。
沒有人回應。
百裏屠蘇轉身出洞,到來時崖頭尋找陵越:“師兄!我回來了!”
陵越此時,才似魂魄回轉,慢慢收回茫然看向遠方的目光,掙紮起身,好似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轉身看向百裏屠蘇,陵越淡淡點頭道:“回來了!那很好!”
“依依呢?”百裏屠蘇急切問道。
“離開了!”陵越疲憊不堪地低聲道:“依依離開了。”
“離開了?去了哪裏?”百裏屠蘇上前,抓住陵越手臂問道:“我知曉依依早已回轉天墉城!”
“依依累了……她離開了!”
“因何不等我回來?”百裏屠蘇急道:“去往何處?何時回來?”
陵越定定的看著百裏屠蘇,黯然道:“依依留了一句話給你。”
“甚麼話?”
“二師兄,縱有千情萬願,終須天意成全!望你善自珍重,勿牽念!”
百裏屠蘇聞言,慢慢鬆開抓著陵越的手,看著腳下:“依依呢?”
“離開了!”陵越突地眼淚湧出,忙深吸氣,仰起頭,想要把眼淚逼回去。
“依依呢?”百裏屠蘇不看陵越,隻是固執問道。
“離開了!”陵越的眼淚終於掉下來:“再也不會回來了!”
“依依呢?”百裏屠蘇問道,慢慢看著陵越沉聲問道:“依依呢?”
“離開了!我說過,離開了!依依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陵越突然吼道。
“依依說過,千萬年,她會陪著我!”百裏屠蘇逼視著陵越:“依依呢?”
陵越上前一步,看著百裏屠蘇的眼睛,許久方道:“你原本卯時正應該回來!為甚麼遲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