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忠仆隨終到安城(1 / 3)

再度清醒時,入眼的卻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正拿著濕熱的毛巾替自己擦拭著手臂。

“晴芸……”容嫿艱難開口,聲音氣若遊絲。

晴芸一見她醒了,臉上頓時浮現出驚喜的表情,高興道:“小姐你總算醒了,大夫說你失血過多,要昏迷一段時間,奴婢可擔心死了。”

“你怎麼在這……”

晴芸一聽,臉上頓時紅一片青一片的,半晌,她跪倒在容嫿身邊,磕頭道:“晴芸自幼被小姐收養,便立誓一生侍奉小姐,生死相隨。如今小姐有難,晴芸便擅自做主,假扮成提燈宮女,隨小姐而來。還請小姐責罰。”

容嫿望著她甘願領罰也不願回去的樣子,不由的歎了口氣,晴芸是她幾年前在街上撿回的一個小乞丐,當時晴芸衣衫襤褸,被人欺辱,她順手搭救,將她帶回府上,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自此晴芸便視她為救命恩人,對她忠心耿耿,她亦十分信賴晴芸。

“起來吧,你一片忠心,我又怎能怪你呢?”

晴芸抬起頭來,眼中盡是感動之意,哽咽道:“小姐是允許晴芸跟在您身後了嗎?”

容嫿笑著點了點頭,晴芸擦了擦眼淚,破泣而笑,她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鋪設簡單的屋子,聽晴芸介紹,當時土匪來襲,她的鑾車受驚,不知奔往何處,衡文帶人去尋,在河道發現她昏倒在地,鑾車和馬卻不見蹤跡。隨後他們來到了臨近的農舍借宿,容嫿這才躺在了這裏一位大夫的家中。

聽完這一番話,容嫿隻覺恍若隔世,那個冰藍色的天空和火紅的花田,好似夢境一般,還有同那個妖魅一般的男子似真似幻的相遇,想到這裏,容嫿抬起手腕一看,果然,腕處一圈淡紅色傷痕,如同紅線一般,牢牢的拴住了她的手腕。還有那朵花,容嫿摸向鬢間,晴芸望見她的動作,轉身從桌上拿過一個漆木盒子,打開呈與容嫿道:“小姐是在找這個嗎?”

容嫿望去,黑色盒子中間,躺著一朵沾滿鮮血的曼珠沙華,正是那人給自己戴上的那朵!這一切都不是夢,容嫿身體止不住一陣顫栗,她有種不好的感覺,不管是對於這種花,還是對於那個男子,他們都太美,因此也太危險。

“小姐被發現時戴著蓋頭,因此沒人看見這東西,奴婢進屋給小姐擦拭身子的時候,除了蓋頭,看見了這朵染血的花,怕它有什麼不妥,就拿個漆木盒子裝了。”

容嫿點了點頭,讓晴芸將盒子收起來,扶自己起身靠著,晴芸出門去端藥的間隙,屋外進來一人。容嫿抬眸對上那人的目光,便知一切都瞞不住了。

來人正是衡文,他立在門口望了容嫿許久,仿佛在辨認什麼似的,才踱步進屋,坐在了床邊的一張木椅上。

靜坐良久,他緩緩開口道:“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簡單的一句話,容嫿卻頓時心如刀絞,她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流出淚水,淡淡回道:“事實如何,你已知曉,又何必再問呢?”

衡文抬眸望她,那雙如山水般秀麗的鳳眸此刻卻毫無光彩,他喃喃道:“我願以為將天香公主送出後,自己便可回去和心愛的女人相守。可哪知,原來這些天,自己馬不停蹄的趕路,竟是將你送的離我越來越遠!”

容嫿望著他沉重的模樣,努力的想將事情講的簡單化,於是故作輕鬆的嗬嗬道:“看來咱倆是有緣無分,這輩子沒有做夫妻的命了。不過想來總歸兩人都活著,以後也會有見麵的機會的。”

衡文望著她強作歡笑的模樣,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用力的抱緊,好似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中一般。容嫿被他牢牢的抱在懷中,感覺到他身上鋪天蓋地而來的悲傷之情,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一室靜謐,陽光從紙窗透過,撒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這一刻如同鐫刻一般,凝固,永恒,然而現實的時間,卻如沙漏中的細紗,在毫不留情的流淌,一點一點的減少。